這一口氣既然之前上千年不散。如今倒也不至於如此輕而易舉便散去了。

所以葉玄月便聽見了……一樁舊事。

少女的手掌放在這殘破的墓碑之上，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腦海之中卻迅速地展開了一幅幅的圖卷，有葉家的秘法，也有不少關於這個家族當初殘酷爭鬥的過往，同不少秘事，通通湧入她的腦海之中。

然後葉玄月又聽見了一道聲音。

這道聲音很輕。

「你……能喚醒我這最後一口，散不了的怨氣。」

「也是緣分了。」

葉玄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您想要報仇麽？」

這聲音更加虛弱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就讓一切終結……也很好。」

「你要的法子，我傳給你……」

「然後我便徹底消失在這世間，運氣好，或許能夠轉世輪迴，運氣不好……也就這麼消失了吧。」

葉玄月的腦海之中緩緩浮現出了一行又一行的字，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

這座殘破的墓碑，緩緩地崩塌了。

葉玄月最終還是沒能夠看清楚上頭的字跡，她最終還是不知道這墓碑上頭刻著的名字，而她胸口的悸動則是平息下來，再也沒有那種，渾身血脈都在顫動的感覺了。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然後拜了拜。她讓小猴子拿出酒，然後把酒緩緩地倒入這片土壤，那墓碑徹底崩塌，酒水滲入大地，四周飄散出了陣陣的酒香，顯得格外好聞。

她的神情很認真。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求的不是別的，是問心無愧而已。

……

赤瞳看了一眼葉玄月，他有些想問，又不敢問，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葉玄月身後，卻聽見葉玄月的聲音主動響起來。

「剛才那個消散的那縷氣息，應該很有可能是我父親的長輩之一。我父親應該是那一脈難得的奇跡，但是並不是主脈。」

「葉家家大業大，雖然仙人的家族並不大，但是葉家傳承這麼多年，還是比普通的家族，人數要多一些。」

「我父親那一支，在他出身之前，應該已經衰敗不堪了。」

「但是卻出了他這樣一個可怕至極的天才。」

「那縷氣息的主人，當初天資不夠好，所以便被一路打壓，被旁系逆襲，一直到最後隕落，被鎮壓在這裡，雖然是仙人，但是一生都極其憋屈。」

「他明面上頭是死於衝擊瓶頸失敗，當初還因為此事，在葉家之中淪為一時笑柄，他那一脈更是迅速衰敗。」

「但是，其實他是被葉家的那位大長老害死的。那位大長老，為了自己的某種見不得人的目的，用一種極其惡毒的法子，生生地掠奪了他的某種力量。他修為衰落，剋製不住身體之中仙力，最終一路走岔，方才隕落。」

「葉家的大長老把他的殘魂鎮壓在這裡，用陣法折磨，讓他在無盡痛苦之中，灰飛煙滅。」

葉玄月的唇角多出了幾分譏諷。

「葉家其他幾位長老，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但是各人自掃堂前雪，也沒有什麼人要為了他討回公道的。到後頭的後輩，更加不知道此人的死因了。」

葉玄月往前走去，開口說道。

「大長老想要把我的自我意識磨滅掉，他圖謀必定很深。不過這裡他也無法窺探，因為他因為擔心被我爹爹感應到我的動靜，所以特地動用了這裡的封閉大陣，遮掩天機。」

「畢竟我同我爹爹是血脈至親。」

「他擔心我爹爹感應到我出事，什麼都不管不顧地闖入這秘境帶走我，到時候便天翻地覆。所以他同那個吞噬我精神力的傢夥做了一筆交易，只要對方能夠磨滅我的意識，他便護持他，贈與他一樣法寶，讓他躲避一次雷劫。」

「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葉玄月的神情愈發諷刺。

赤瞳跟在葉玄月身後，他還是有些不懂。不過沒關係。

反正聽玄月的就行。

「那玄月……現在怎麼辦？」

葉玄月給赤瞳傳音。

「那個同葉家大長老做交易的傢夥，想要磨滅掉我的自我意識。讓我成為一具傀儡。但是他不知道我有紫光劍在手，紫光劍爆發，尤其是在靈魂層次上頭，已經把對方給徹底磨滅了。」

「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將計就計。」

「反正外頭的大長老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用紫光劍，一劍解決了那個傢夥。正好可以冒充他。」

「而且……我還有他的記憶，知道他同葉家的那個大長老交易的全部內容，不用擔心隱瞞不過去。」

「我正好探查一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樣不是很有意思麽？」

赤瞳偷偷看了一眼葉玄月。她的興緻不大高，她嘴上說著不是很有意思麽，表情卻分明冷淡得很，赤瞳能夠感覺到，葉玄月是真的憤怒且生氣。但是她卻冷靜得很。

赤瞳瞧瞧地看了一眼葉玄月，然後開口說道。

「人類的算計之心……比海水都還要更加深。」

「這些仙人，活了這麼多年，為何心境卻渾然不似仙人？」

葉玄月頓了頓，開口說道。

「心境有損，所以是自取死路。」

她往前走了幾步，然後開口說道。

「這地方號稱是葉家族地，其實根據我剛才得到的訊息來看，也並沒有什麼好東西藏在這裡，而且我若是拿走了，那大長老也要起疑心。」

「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了。」

……

葉玄月離開這秘境的時候，風吹拂她面龐，她眼眸之中，沒有半點波瀾。

陣法發動，她抬起頭，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房間。

她頓了頓，然後卻突然感覺到四周的空氣之中似乎有什麼微微破碎開來，然後葉玄月的耳畔，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你成功了？」

葉玄月微微一笑。

她學著那個傢夥的陰暗晦澀的口吻。

「不過是一個金仙級別的丫頭，難道有失敗的道理？」

對面的人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做到很好。你再幫我一件事情……我便把答應給你的法寶贈與你。」

葉玄月的眸光微微轉動，她開口說道。

「我們當初隻約定了一件事情，如今我已經做完了。你應該無權讓我再多做什麼了吧？」

她這句話的音調壓低。葉玄月根本不擔心對面的人看出破綻，因為她當初用紫光劍磨滅了那個人的時候，刻意熟悉了那個傢夥的氣息，留了一縷，被紫光劍鎮壓住，此時此刻釋放出來，對面的人絕對不可能看破。

而且……

葉玄月還知道一個秘密。

這位葉家的大長老。甚至目前不是仙帝境界。

他曾經是，但是眼下卻不再是了。

這也是那個想要磨滅她魂魄的人，揣測出來的。

這位葉家大長老，為了躲避某種極其強大的劫，自動封印了自己的修為，變得僅僅相當於大羅金仙，所以葉玄月才膽敢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