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仙帝的聲音之中，已經聽得出絲絲的後悔了。

他嘆了一口氣，聲音越發滄桑了幾分。然後他輕聲說道。

「我後來，去那個她的小門派裡頭打聽過她的消息，卻聽聞她已經離開了那個小門派，選擇去獨自闖蕩一個極其危險的秘境，我當初忙著修鍊，雖然想要去尋她，但是卻始終沒有時間，便也就逐漸耽擱了下來。」

紫光仙帝苦笑了一下。

「這一次失散，大概將近百年吧。」

「我後頭又遇見了她，她同當年一樣，還是傻傻笨笨的樣子，我在秘境之中遇見了她。我當初正好同一群朋友去闖蕩那秘境，因為那秘境頗為艱險，所以我遇見她的時候，也十分吃驚。」

「我看見她的時候，正好是她險些死在禁製之下，我救了她的性命。」

「正巧我同同伴失散，她也孤身一人，我們便一路同行。那種感覺……怎麼說呢，畢竟我是在年少的時候認識了她，感覺還是不同，彷彿同她擁有許多共同的回憶。她同我在一塊兒，倒是比小時候沉默了不少。」

「她的修為比不上我，但是那時候也是源仙境界了。」

「雖然在我眼中依然算得上是低的，但是對於她自己的資質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畢竟她的資質，的確是太差了，原本，甚至可能終生都無望源仙境界的。」

紫光仙帝的聲音淡淡的，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

「我好奇她是不是吃了什麼能夠改善資質的丹藥，路上教了她一個小法決。她有些意外，跟著我後頭學了——但是倒是還同小時候一樣，沒有什麼差別，學起來依然十分吃力。」

「我才知道，她的資質，並未改善多少的，但是不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苦頭，方才能夠突破到源仙境界。我當初其實並未細想，因為我自己資質太高，後來認識的朋友，也大部分都是一些當時所謂的天之驕子。」

「自然不太懂得，她這樣一個，資質低下的少女，苦苦修鍊的痛苦之處。」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懊悔。

「我同她一塊兒十幾日。那時候她極其開心，總是看著我笑，我問她笑什麼，她說她就是很開心，所以想笑一笑。她雖然修鍊不行，但是會用秘境裡頭生長的雜草，編出各種各樣的東西來，她還會說一點兒都不好笑的笑話給我聽。」

「她說她出去之後，她想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我當初沒有答應她，只是含糊說道，等到出去之後再說吧。」

「然後我的朋友便尋到了我。」

紫光仙帝的聲音說到這裡，突然戛然而止。

葉玄月是何等聰明敏銳的性子，她想了想，問道。

「後頭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麽？」

紫光仙帝沉默了一會兒。他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回憶著什麼，然後他嘆了一口氣，他開口說道。

「嗯。」

「我的那些朋友，其實都是我當初圈子裡頭認識的朋友，有男有女，都是些天之驕子，天之驕女的人物，自然看不上她了。但是即便如此也就算了，路上，有一個當初出身大世家的女子，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一直隱隱針對她。」

「甚至，在一個禁製之中，險些害得她殞命——我當時出手救下她，當真是動了怒氣的。但是她卻拉住我，小心翼翼地說沒關係。」

「她那時候的眼神，我一直都記得。」

「那個女子太過於趾高氣揚，辱罵她的話語，也極其難聽，說她根骨資質太差，這樣的根骨資質，還不如找塊石頭撞死，又說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到秘境裡頭拖累大家，總而言之，罵了不少難聽的話語，她也不反擊，就是臉色煞白地跟在我身後，默默不說話，臉上再沒有半點笑臉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紫光仙帝的聲音很輕。

「我後來，同那些人也沒有再有什麼瓜葛。那些人——後來，有不少也都隕落了，但是我始終記得她當初蒼白的面容同她的臉色，我知道她心裡頭有些難過。」

「我想著，若是日後能夠遇到改善資質的寶物，倒是可以幫她拍賣下來。」

「出去之後，我那群朋友喊我離開。我看向她，她欲言又止，想要說話，卻率先被嘲諷了一番，她便抿緊了唇，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走掉了。」

「我當初沒有堅定地站在她身旁，是我不對。我當初心裡頭隻惦念著修鍊，對於許多事情都一點兒都不了解，也不懂女孩的心思。」

葉玄月安靜地聽著。

這個故事，讓她的心裡頭有點兒悶悶的。

她有些心疼故事裡頭的那個女孩。

她輕聲問道。

「然後呢？」

「你後來肯定又遇見了她，是不是？」

紫光仙帝嗯了一聲。

「我後來……也是極其後來了，方才知道，那一次秘境，其實那個大世家的女子，不知道為何，其實同她起了衝突，後來一直在追殺她。她一直都在逃過那個女子的追殺，很辛苦，幾次險些死掉。但是她卻從不肯來找我，也不肯讓我替她討回公道。」

「因為我當初也沒有什麼根基而言，她太傻了，她擔心會影響到我。」

他的聲音有些淡淡的迷惘，然後他繼續說道。

「我有幫她拍賣下一樣改善資質的寶物——我當初還並不厲害，拍賣的寶物作用也只是微乎其微聊勝於無而已。不過我只是想著，她的資質那般差，能夠提高哪怕一點點也是好的。」

紫光仙帝的聲音苦笑了一下。

「後來遇見她的時候，我已經是大羅金仙境界——而她，卻也不是源仙境界，而是金仙境界了。」

「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她看著我的眼神還是同當年一樣，透著幾分小心翼翼。她戴著面紗，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我跟她打招呼，說好久不見，她根本不敢同我說話，我想要把我拍賣的寶物送給她，她說了一聲謝謝，卻不敢多說什麼。」

紫光仙帝緩緩吐出一口氣息，葉玄月則是問道。

「她為何要戴面紗？」

紫光仙帝的聲音苦澀之極。

「因為她的面容之上，有一道當時並沒有辦法修復的傷疤。乃是因為，她當初為了突破，冒死闖入某個極其危險的地方，所以方才留下來的。」

「她真的……很傻。」

「我卻不知道，她為了我的這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