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名字，彷彿藏在心頭很久很久了。

那道聲音，像是帶了風，帶了淺淡的呼吸聲。

「她叫姬永晴。」

葉玄月站在原地，她的腦海之中的那一片星海分外明亮。她在仙界這麼久，心裡頭是第一次如此酸澀難當，苦是心頭當真苦澀，她頓了頓，然後方才低聲說道。

「如果……我能夠讓時光重來一次呢。」

「雖然不是真實的……但是，你若是有什麼沒有說完的話，也可以說出來，就當做是……最後一次慰藉吧。」

遺憾終歸是遺憾，但是她還是希望，讓他能說出沒有說完的話。

紫光仙帝的那道幻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葉玄月的清冷麵容之上，像是有幾分動容，然後她說道。

「我可以試一試，回溯時光。雖然不可能真正地讓時光倒流，但是總歸是可以試一試的。」

她的真正的領悟的法則，原本也不是什麼冰雪火焰，她真正的法則，是同時間有關的。她抬起頭來，盯著眼前的紫光仙帝，然後她開口說道。

「但是……可能要借用你殘存的這縷意識，最後的一點點意識源力了。」

「這樣一來，你便真正要魂飛魄散，什麼也留存不下來了。」

「你如果考慮好了，可以告訴我。」

但是對面的紫光仙帝的那道幻影，卻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他說道。

「好。」

他沒猶豫過。

哪怕是虛幻的，他也想要……想要重新給自己最後一次結局，他也想要告訴她，說出他從未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句喜歡，說出那些從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

葉玄月點了點頭，她微微閉眸，正打算髮動法則之力，卻聽見對面的人影開口說道。

「等一等。」

葉玄月抬起頭來，她聽見紫光仙帝的聲音。

「不論成不成功，我都應該給你回報。」

他頓了頓，然後抬起頭盯著眼前的少女，說道。

「紫光劍在你身上……你原本同我的淵源就極深了。諸天星辰就在這裡，你應該能夠找到的——至於那座當初被仙界之人當成神跡一般的天空之城。」

「紫光仙帝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那座天空之城，我也留給你。還有……我送給你一個祝福。」

葉玄月抬起頭盯著眼前的男子，她的聲音帶了幾分淡淡的疑惑。

「祝福？」

這個詞兒讓她有些陌生，她眉頭微蹙，然後開口問道。

「什麼祝福？」

眼前的男子看著她，他輕聲說道。

「希望如同我這般的悲劇，不要再發生在你身上。」

他凝望著眼前的少女，下一刻，從他的身體之內，散發出了一道淡淡的光芒，然後葉玄月聽見他宛若夢囈一般的聲音。

「當初我在天空之城裡頭留下了極其了不得的東西，這些東西，眼下都留給你罷。對於我而言——也沒有什麼必要再留存下來了。」

他說完了這些，然後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少女，開口說道。

「好了，可以了。」

葉玄月微微地點了點頭。眼前的人既然如此說……葉玄月伸出手來，她小心翼翼地把精神力完完全全地灌注到面前的人前頭，她閉著眼睛，感受著四周的仙力流動，那種感覺，像是整個人都幻化成了一縷淡淡的風。

那風一直緩緩吹拂著她的臉龐。這少女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眸光深處，像是有漩渦浮動，下一刻，四周的場景不斷地變化著。

滄海桑田。

鬥轉星移。

葉玄月原本的法則之力，是不足以讓她做到如今的這種地步，但是之前同紫光仙帝的那番交談，卻讓這少女感覺到了一種冥冥之中流轉的意志，她對於法則的感悟，又加深了幾重。

有那麼多的遺憾未了之事——時光流轉，存在過的一切當重新出現紫光仙帝面前，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四周的光線逐漸明亮起來了。

還是那個山坡，那個小姑娘可憐巴巴地說自己學不會法決。

她生得不算好看，但是很討喜，她的眼睛看著眼前的小男孩，眨巴了兩下。紫光仙帝抬起頭看著她，他的語氣比起之前的冷漠，要顯得溫柔了許多，他看著她的眼睛，笑了笑。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那小姑娘的表情變得格外緊張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孩，神情像是不敢置信。

「可是……可是我太笨了。你教給我的法決，我怎麼都學不會……」

紫光仙帝依然溫柔地看著她。

「沒關係，我可以慢慢教你。」

「從引氣入體開始教，你哪一句不懂，我就從哪一句開始解釋給你聽。」

他的聲音很緩慢，他認真地盯著這個眼睛圓圓，其實很可愛的小女孩姬永晴，他的神情很溫柔，他想，如果他當年能夠這麼溫柔地對她就好了。她一點兒都不笨的——他如果能夠一直教她的話，就好了。

這個傻姑娘，之前那麼久，她沒有自己護著，她是怎麼一步步，拚命追逐自己的呢。

那段時光，她要付出什麼樣的努力。

他永永遠遠也不可能知道了。

但是他想一想，還是覺得，痛徹心扉。為什麼他不能夠，早一點……更早一點地握住她的手，為什麼他不能告訴她，他願意陪著她，一起往下走。

他們從來不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沒有必要那麼努力的——他可以等她，只要她在就好了。

紫光仙帝低著頭，他握著她的手，他的聲音聽上去都有些細微的顫抖。

「我以後天天來教你法決，好不好？」

姬永晴微微一怔，她抬起頭，眼神裡頭先是閃過了一絲興奮，但是很快又變成了一抹淡淡的擔憂，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可是……這樣的話……」

「會不會耽誤你修鍊？你不必每天都來的，我自己也可以琢磨的……」

紫光仙帝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很親昵。

「沒關係。」

她比什麼都重要。可惜，他如今才明白這個道理。

這個女孩還是有些局促不安，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

「可是……」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眼眸裡頭閃過了幾分希冀的光芒來。

「好。」

「那我等你，我會努力學的。」

「你……你可不要嫌棄我笨啊。」

紫光仙帝看著她，輕輕握著她的手，搖了搖頭。

他不會的。

他只會……很喜歡她。

很喜歡，很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