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心裡頭又難過又高興。
難過自然是玄月又傷得厲害,但是高興……卻是因為玄月這一次不同了,她爹爹護著她了。
她如果醒著,一定也歡喜得不得了吧?
葉虛庭的手微微一揮,他的身影,連同他懷中所抱女子,同葉玄月還有赤瞳,全都不見了。
葉家的人面面相覷,卻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葉虛庭……
這個葉家的後輩,帶給他們極其強烈的恐懼感覺,那種感覺,恐懼如斯……幾乎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
赤瞳站在葉虛庭身旁的時候,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害怕。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這青年的側臉,然後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你是玄月的爹爹麽?」
葉虛庭則是看向他。這小猴子所幻化的少年,有一雙極其澄澈的眼睛。那雙瞳眸,黑白分明,彷彿一眼便能夠透過這雙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內心深處。葉虛庭看著他的眼睛,然後他點了點頭。
但是他卻也開口問道。
「你為什麼會在她身邊?」
赤瞳微微一怔。
這是……玄月的爹爹在打探他的來歷?不過他問心無愧,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在下界就認識她了啊。我跟玄月是朋友,我當然想要一直留在她身旁。她那麼好……而且只有在她身旁,我才覺得舒服,留在她身邊,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畢竟,我找不到比她更好的朋友了。」
赤瞳的話認真無比。這個狡黠的少年,他緩緩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盯著眼前像是沉沉昏睡,面容蒼白的玄月,眼底還是流露出了幾分淡淡擔憂,然後赤瞳開口說道。
「她沒有事吧?」
葉虛庭看著這美貌少女的清冷麵容,明明同她娘親容顏相似,但是兩個人陷入沉睡的模樣,卻截然不同。眼前少女哪怕是睡著,都能夠感覺到她沉沉的倔強。
他低聲說道。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她斬去葉家血脈,但是她永永遠遠是他葉虛庭的女兒。
他伸出手,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喂入她口中,然後葉虛庭問道。
「你從下界就認識她,她過得如何?」
「你知道她是如何飛升到仙界來的麽?」
他很想聽一聽關於自家女兒的事情。
赤瞳被問了問,他則是有些為難,他想了想,然後方才開口回答道。
「玄月其實應該不喜歡我告訴別人她的事情……不過你是玄月的爹爹,應該不是什麼外人才是。」
赤瞳頓了頓,然後方才說道。
「玄月在下界的時候,其實……」
赤瞳雖然不是最初跟隨葉玄月的靈獸,但是他七七八八,也知道了不少葉玄月過去的事情,畢竟他比較八卦,他撓了撓頭,然後開口說道。
「好像一切要從頭說起。」
她經歷,比普通人要多許多,哪怕赤瞳也不能完全說完,葉虛庭站在那裡聽著這小猴子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他心裡頭的滋味卻極其複雜。他的孩子……當年從下界而來,不知道經過了怎麼樣的苦難跋涉,才能夠一步步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他的手掌握緊,眼底的光芒心疼無比,他輕聲問道。
「傷過她的人……可還都在?」
赤瞳揉了揉自己的頭頂。
「玄月大部分都自己解決掉了……至於沒有解決掉的……她以後也會自己解決掉的。」
赤瞳對於葉玄月,有著十二萬分的信心。他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抬起頭盯著眼前的青年,開口說道。
「玄月性子倔強得很。」
葉虛庭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去看那少女的面容,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然後開口說道。
「是。她的性子倔強得很。隨了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
「你說玄月身旁,還有其他仙獸,是不是?」
赤瞳點了點頭,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不過它們眼下都在仙獸區域闖蕩,只有我,本來也不太喜歡苦哈哈的修鍊,而且我身上被破天大人使了法,這樣不會被旁人看出來,我便能夠一直跟在玄月身旁了。」
葉虛庭點了點頭。他開口問道。
「那把紫光劍……也是玄月的劍,是不是?」
赤瞳撓了撓頭,表情有些警惕起來。他雖然對於一些細節不大了解,但是他很清楚,玄月之前提過,那把劍不能輕易拿出來,否則會招惹麻煩的!眼前的人雖然是玄月的爹爹,但是赤瞳也知道,有些事情,哪怕是親人之間……也不一定要全盤托出的。
赤瞳不說話。
葉虛庭卻沒有半點要逼迫他繼續說話的意思,他只是目光柔和地看著這隻仙獸,然後開口說道。
「我知道了。」
玄月的娘親原本就具有紫光仙帝的血脈,玄月也有。她斬斷了葉家的血脈,但是她從出生就沒有生長在葉家,並未修鍊葉家秘法,雖然斬落她身體之中的一般血脈會有些麻煩,但是後遺症也並非大到不可承受。
但是那把紫光劍顯露了蹤影,落在有心人眼中,未必有些麻煩。
紫光仙帝當初隕落,他雖然並不清楚其中內情,不過他很清楚,當初紫光仙帝的強大,甚至威脅到了葉、嶽、玉這幾家隱世家族。
這把紫光劍,哪怕放眼整個仙界。
也是第一等的法寶。
眼下這把劍落入自家女兒眼中,說不定消息若是傳出來,很快便又有許多人要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女兒身上了。但是越是如此,葉虛庭反而越發不可能放任這些人傷害她一分一毫!
她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已經吃了那麼多苦頭。
眼下,怎麼能夠再讓她無依無靠,任憑這仙界的那些歹人欺辱?
葉虛庭沉默著抬起頭,他看著眼前的少女。
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動作很輕,像是害怕驚動了她。他知道她吃過許多苦,但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愧疚心疼,眼前的這個少女,究竟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說從來沒有怪過他,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引血脈之毒到自己身上去,斬斷了一身葉家血脈?
他安靜地看著她,然後開口說道。
「你既然不是仙人,而是仙獸,我也不知道應該給你什麼東西。不過你身後的那個仙猴大能者十分強大,應該也不需要我越俎代庖。」
赤瞳眨了眨眼睛,然後他聽見葉虛庭開口說道。
「謝謝你留在她身邊。」
這是來自一個父親的道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