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北鬥仙宮之中,胥陽仙帝則是同眼前的一位穿著儒衫,做文士打扮的男子飲茶。
胥陽仙帝的神情有些不大好看,他抬起頭,桌上的茶杯緩緩飛舞,開口說道。
「我知道方海道友對那個後嗣的看重……這一次的確是我們北鬥仙宮的人犯下了大錯,動手不知道輕重,一下子傷害了方海道友的後嗣,我替我們北鬥仙宮為道友賠禮道歉。」
胥陽仙帝的面容上頭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疲倦,然後他輕聲說道。
「這樣吧。」
「之前道友不是說過,一直想要我的那樣天極金沙,去煉製法寶麽?」
「我便免費贈送給道友了,如何?」
「那孩子年紀太小,野性難馴。我便替他賠禮道歉了。」
胥陽仙帝抬起頭,他的臉上的神情倒是頗為誠懇的。而對面的這個文士打扮的男子,被稱之為方海的仙帝,則是冷哼一聲,語氣明顯十分不悅的。
「我那後輩所承受的可根本不是什麼輕傷!她的本源根基都險些被毀,若不是我給了她一樣保命的法寶,她說不定便要從此成為一個廢人了。這可是大仇怨。我帶她來,也是因為我在後輩之中最為疼愛她。」
「眼下卻險些成為廢人,我心頭的這口怨氣,著實過不去。」
胥陽仙帝隻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隱隱作疼,不過他還是極其好脾氣地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子,開口問道。
「那方海道友想要如何處理?」
眼前的方海仙帝直接開口說道。
「把那小子直接交給我處理。」
「不過是區區一個源仙而已。總不能因為他毀了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就算他天資再高,在仙界,天資高卻提前隕落的例子比比皆是……」
這位方海仙帝的語氣之中已經帶上了幾分狠厲的殺意了。
胥陽仙帝感覺自己的頭疼得更加厲害了……
這局面。
著實讓他有些難以抉擇。
這位方海仙帝,乃是他多年的好友,是他特意邀請過來助拳,原本是想要依靠這位老朋友,來對抗雍皇同雍後。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男童齊昊,居然會如此乾脆利落地的,險些殺了對方的心愛孫女,眼下卻是快要朋友變成仇敵的局面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對面的文士男子冷笑了一聲。
「怎麼?不捨得?」
「我可是聽聞,那男孩並沒有什麼太大背景,不過是隨便被你們北鬥仙宮的另外那位林家的仙帝帶入宮中的,不過是因為天分高,修鍊得快,所以才被高看了幾眼而已。」
「這樣的傢夥,如何比得上我的孫女身份嬌貴?有些人,是他不能觸碰的!」
胥陽仙帝的眉眼之中帶了幾分苦笑,然後他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這孩子畢竟是林家帶入宮中,我倒是不好越俎代庖處置了他。」
方海仙帝的神情依然頗為不虞,他的聲音冷漠的很。
「不論如何,這個孩子膽敢傷我孫女,我必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
那個叫做齊昊的男孩的神情還是一臉無所謂。他知道他惹了一樁極大的麻煩,可是他不在乎。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是會狠狠地對那個討人厭的女孩出手的。
他討厭那樣的人。
她讓他給她做奴僕,還想讓他伺候她?
呸。
這男孩抱緊了他自己的那把劍,他抱著劍,低聲細語,聲音很輕。
「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對我?」
這把劍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安安靜靜地被這少年抱在懷中,而這少年則是眯著眼睛,他開口說道。
「我不能希望別人救我。」
「就算……就算這個仙界有人,可以救我一次,但是也不可能再救我第二次的,所以……我只能夠靠我自己。」
這少年抬起頭看著半空,他的腦海之中卻浮現出了一道身影。當初他縮在汙濁的垃圾堆裡頭,有一個少女看著他,對他伸出了手。
他其實一直都記得她的。
他很想要見到她,但是卻不知道她的下落。
他想著……
如果他願意一直留在北鬥仙宮的話,她會不會回來,看看他?
他可不可以選擇,跟她走。不要留在這裡?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夠等到那個少女,仙界太大,一切都變化得太快,沒有什麼天長地久,他等了這麼久,她都沒有回來,也許,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而下一刻,這男孩的耳畔卻突然響起了一道冷厲的聲音。
「原來你躲在這裡!」
「跟我走。胥陽仙帝要見你。」
……
天穹之上,隱隱有一道斜陽落下。身旁有清爽的風吹拂而過,祭酒仙帝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仙宮大門,他忍不住有些嘖嘖稱奇起來。
「倒是氣派得很。不愧是當初繼承了部分紫光仙宮的財產的仙宮。傳聞之中,當初紫光仙宮可是無比富裕,那位紫光仙帝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從手指頭裡頭稍微漏出些法寶材料,也夠旁人受益無窮了。」
葉玄月抬起頭盯著眼前的仙宮,她開口說道。
「我來見一見朋友。」
「我還有一個朋友,此時此刻未必在北鬥仙宮之中,但是我猜這裡頭的一位仙帝應該知道他的下落。」
葉玄月口中所說的人,是林典。
她其實想見林典,但是她有一種感覺,林典此刻並不在北鬥仙宮。
他當初說要去做一件事情,便離開了。葉玄月記得他當初為了壓製住她的血脈,是犧牲了他部分自己的血脈的。後來她斬落了葉家血脈,唯獨覺得有些對不起林典當初的付出。
也許能有彌補的辦法。
葉玄月緩緩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向身旁的祭酒仙帝,開口問道。
「你壓抑了自己的修為?」
「否則裡頭的人應當有些反應才是。」
祭酒仙帝撓了撓頭,笑了起來。
「自然是隱藏了一點兒。若是氣勢全出,瞧著是不錯,頗為拉風,但是難免被當成是來踢場子的。我同這裡頭的仙帝又不熟悉,還是不要用這種方式比較好。」
辛莞莞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聲。
「膽小鬼。」
祭酒仙帝咳嗽了兩聲,臉都有些紅,但是他還是一本正經並且相當迫不及待地解釋道。
「我這是一種禮貌。弄得那麼張揚,總歸不好,這裡是旁人的地方,我們是上門做客,又不是上門找茬,若是遇到脾氣暴烈的仙帝,搞不好還要再打一場,何苦來哉?」
辛莞莞的語氣卻帶了幾分好鬥。
「打一場也不是不行,你怕了?」
祭酒仙帝有點兒頭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自然不怕……算了,你等著。」
他抬起頭,居然果真,肆無忌憚地把自己的仙帝氣勢爆發出來!只是他的氣勢控制得很好,不至於傷到旁人,只是如同一縷清風一掠而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