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辛莞莞都有些發愣。
她見慣了美人,狐族盛產美人,所以她雖然自己擁有絕色姿容,但是對於異性的容貌,倒是不太上心。
否則她如今也不會對祭酒仙帝有些動心了。
不過眼下辛莞莞盯著眼前的男子,眼眸之中卻閃過了一絲難得的欣賞。
倒是不至於心動,只是單純的欣賞而已。眼前的這個男子,姿容的確出挑,不是因為他五官何等的驚艷,最為讓人吃驚的,卻是他的眉眼之中的那一抹淡淡的冷淡之色,卻顯得他整個人的氣質分外出塵。
這種氣質。
倒是同身旁的葉玄月的確極為相似,就是那種,冰冷卻又能夠吸引人的氣質。
說他是葉玄月的親生父親,辛莞莞是相信的。
她之前還好奇,要什麼樣的父母,才能夠生出葉玄月這樣的彷彿集天地靈氣於一體的少女,如今辛莞莞卻是明白了幾分。她抬起頭,盯著葉玄月的臉龐,隻覺得……
果然還是有的。
她的父親,的確是她的父親。
……
半空之中,那個黑衣青年緩緩一步步的踏出,他的眸光越過其他人,不加任何掩飾地,直接看向葉玄月。他的聲音認真得很。
「玄月?」
葉玄月笑了,她的笑意是真心實意的。她點了點頭,然後她往前走了幾步,這個黑衣男子幾步便走到她身旁,伸出手虛虛地抱住她的肩膀,然後摸了摸她的頭頂,動作很溫柔也很輕。
「在外頭……」
「受欺負了麽?」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氣質冰冷的男子,會用這種溫煦的語氣,對眼前的少女說話。
葉虛庭對於葉玄月的態度,從來都是不知道怎麼寵溺才好。對於這個孩子,他有許多的愧疚,卻又因為葉玄月太過獨立倔強,所以那些愧疚他只能夠深深地埋藏在心裡頭。
可以說,不論葉玄月要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幫自己的女兒弄到手。
如果為了葉玄月要與整個仙界為敵,他也甘之如飴,毫不猶豫。
葉玄月也有些……怎麼說呢,她其實同葉虛庭相處的時間太短,所以她也不太知道怎麼同這個爹爹相處,才是正確的。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葉虛庭,然後葉玄月低聲說道。
「沒有。」
「我很好。」
這兩句話,她回答得並不遲疑,可以說是不假思索,然後葉玄月想了想,她就像是一個在外頭有了出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同家人分享的孩子一般——實際上她也的確如此,她拿出了那枚玉佩,遞在葉虛庭的手掌心,少女低著頭,突然那瞬間有點兒不敢看葉虛庭的眼睛。
她冒險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心裡頭都很平靜。
但是眼下……卻很擔心,眼前的男子會責備她。
責備她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葉玄月低著頭不吭聲,葉虛庭只是略微用精神力掃了掃那玉佩,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溫和,他伸出手,輕輕接過來,手掌心的溫度恰到好處,然後葉玄月聽見他問道。
「你去了仙獸區域?」
葉玄月點了點頭。她的耳朵根難得地有些泛紅,她的聲音壓低了許多。
「沒有那麼危險的。我現在好端端的。」
葉虛庭看著眼前的這個清麗絕世的少女,他沉默地看著她的低垂的眉眼,然後伸出手,想要輕輕地揉一揉她的腦袋,最後還是輕輕地放下了,對於這個孩子,他有許多的自責同愧疚。
雖然他起初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沒有一直護著她,但是這種遺憾,卻是確確實實地存在著的。他看著她,心裡頭就有些隱隱作疼。
眼前的少女越是懂事獨立。
他越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資格。他可以學會這個仙界最為複雜的劍訣。
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卻覺得自己自始至終,都學不會如何同自己的親生女兒相處。
他低聲說道。
「跟我回去吧。」
「好不好?」
他大概只會對眼前的少女,用這樣柔和的語氣了。
哪怕是葉玄月的娘親——當年他也並不是有如此複雜的愧疚的。他當初是不經世事的少年,那少女嬌憨純潔,他動心了卻還要故作冷漠。
當年他故意裝著冰冷的樣子,那個少女卻跟在他身後,哪怕再生氣也不肯離開他,他跟她磕磕絆絆,明知不能同下界的人在一起,最後還是淪陷,終於不可自拔。
第一次喜歡的人,是不論如何,都放不下的。
他一開始不懂如何喜歡一個人。
如今卻不懂如何同自己的孩子相處。
說起來,在情的道路上,他始終都笨拙得很。
祭酒仙帝眯著眼睛看著這對父女。
他倒是覺得——這對父女,給他一種,不愧如此的感覺。
葉玄月著實同這個青年有幾分相似的。不是容貌,而是更加內在,更加深層次的東西。祭酒仙帝看著這對父女之間微妙的氛圍,他咳嗽了一聲,然後微微拱手,著實十分認真地開口自我介紹道。
「在下祭酒。」
葉虛庭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陌生人。能夠被自家女兒帶來這裡的……應當是她信賴之人。葉虛庭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嶽藏軒顯然是同他傳音了幾句,他微微頜首,開口說道。
「你是靈武大陸的人?」
葉虛庭對於那片大陸,自然也有特殊的情感。
祭酒仙帝點了點頭,他的聲音裡頭帶了幾分好奇。
「怎麼?」
「你聽說過麽?」
葉虛庭的神情平靜得很。
「我去過。」
祭酒仙帝微微有些錯愕。他……他說他去過?
不過這樣一來,祭酒仙帝心裡頭倒是有所揣測,為何葉玄月會是從靈武大陸飛升上來,而不是在仙界土生土長了。
他原先還不明白,明明這少女有這樣的靠山,又何必苦苦修鍊,從凡間一步步飛升上來。
看起來,這其中似乎還藏著一些隱情的樣子。
不過若是眼前的青年下過界,去過靈武大陸的話,那麼倒是有一個解釋。
祭酒仙帝笑得眼尾都微微皺起來,他開口說道。
「那也算是半個同鄉,這都是緣分,緣分。緣分吶,那可當真是妙不可言的一種東西。」
「道友若是不嫌棄,我便打擾了。」
葉虛庭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嶽藏軒在旁邊笑了笑。
「葉虛庭便是這般冷淡的性子。他對人皆是如此,習慣便好。」
祭酒仙帝倒是也沒有任何的不適應,他覺得這樣的性子也不錯——不過這樣一看,葉玄月倒是同這青年越發相似了。他忍不住又感嘆了一次。
難怪是父女。不過這個少女——當初從下界飛升,當真是吃了不少苦。而這個青年,當初恐怕,並不知道自己在下界有一個女兒,所以這對父女之間,氣氛才會如此微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