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同祭酒仙帝簡單地打了一個招呼之後，回過身沒有走多久，耳畔卻傳來了葉虛庭低沉的聲音。

「我同你娘親解釋了一下，她想要見一見你。」

葉玄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少女的神情帶了幾分緊張，她突然心跳加快了一瞬，她自己都很奇怪，她居然還能夠維持冷靜，她低著頭，然後輕聲問道。

「現在麽？」

她知道葉虛庭一定聽得見的。

葉虛庭的聲音就在她耳畔響起來。

「是。」

葉玄月想了想，轉過身，往回走去。她其實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娘親，大概是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眼下，反而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少女一步步地往前走去，她低聲問道。

「她現在怎麼樣？」

「好麽？」

葉虛庭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在葉玄月的耳畔響起來。

「嗯。她雖然不記得我，但是她已經接受了我告訴他的事情，她知道她有一個女兒，所以很想要見一見你。你是不是有些擔心？」

葉玄月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她自己楞了一下，開口說道。

「想要聽真話？」

「其實有一些。」

她再冷靜，面臨過再多的風波，但是親自同那個女子交談，對於她來說，依然是一件會讓她忐忑的事情。這同她的修為有多高，她經歷過多少事情都沒有關係，這是隱藏在她血液呼吸之中的事情。

葉玄月的速度並不慢，她幾乎幾步便看見了那座其實顯得有些普通的小房子，然後這個少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推開了這扇門。它對視上了自己娘親的眼睛。

其實葉玄月的娘親同她差不多，看上去也是個少女模樣，她笑眯眯地托著下巴，抬起頭盯著眼前的少女，眼神澄澈無比。

「原來我的女兒長大以後是這樣。」

「這麼好看。」

「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對不對？」

葉玄月站在原地，身體難得有點兒僵硬，她平素那麼冷靜，但是眼下卻覺得挪移一下都有些困難，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聲音有點兒含糊，一句娘親到了喉頭，卻有些叫不出來。

章盈華笑眯眯地盯著葉玄月看，然後她開口說道。

「你過來啊，你不用擔心什麼，我雖然不記得我生過一個孩子，但是我也許會想起來的。你長得真的極美，你若是有喜歡的人，下一次也可以帶來給我看一看的。」

「你也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是不是？」

「為什麼你同我不在一塊兒？我問了葉虛庭，可是他似乎也不那麼清楚。」

「你能告訴我麽？」

葉玄月往前走了幾步。這樣的話，她同眼前的女子的距離又接近了一些，但是她的問題，葉玄月卻覺得有些難以回答，她也不打算告訴她當初她在下界的時候吃過的那些苦頭，她覺得以眼前的女子的脾性，必定會自責得很，所以葉玄月選擇了換了一個話題。

「我雖然起初生活在靈武大陸，但是我後來去了一趟凌天大陸，認識了不少人。」

「比如紫帝，比如諾奴，他們都幫過我，都是因為娘親你的緣故。」

眼前的女子，那張同葉玄月有些相似的面容之上，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好奇。她抬起頭，聲音語調聽上去，帶了幾分興奮。

「你見過他們？」

她顯然是記得這些人的。

葉玄月點了點頭。

「紫帝已經飛升到仙界去了，但是我目前為止還沒有在仙界遇到他。至於諾奴，他或許也有可能飛升吧。當初在凌天大陸，我認識了不少朋友，也去過皇城。對了，眼下凌天大陸的皇朝之主，是一個叫做章玉安的少年……」

這些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畢竟大部分都是葉玄月親自經歷過的，所以她緩緩地回想，還是差不多能夠把事情說清楚，這些事情，大部分同章盈華也有關係，所以她聽得很是認真。

尤其是諾奴那部分。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

「我是當真不知道的。我當初只是順手救了他而已……沒有想到，能夠讓他念念不忘耿耿於懷那麼多年，更沒有想到，他後頭會為了我做出這麼多的事情來。不過……我後來當真被關在塔裡頭？」

「因為我同一個陌生男子在一塊兒，並且生下了你？」

她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好奇，眼神裡頭倒是沒有什麼後悔之意。

「我當初那麼喜歡葉虛庭麽？不過……他好像的確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好像不認識他，但是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那種感覺很不好說。」

「如果我喜歡他，也不奇怪。他生得當真是好看。雖然瞧著有些冷淡，但是我卻不畏懼他，卻想要同他待在一起。」

她的脾性，果真是有些少女感，大概是因為丟失了一部分記憶的原因吧。

她頓了頓，然後低聲說道。

「你接著說，你說那仙人因為你的血脈，所以下界想要殺你？」

「然後呢？」

葉玄月的經歷之複雜，幾乎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而葉玄月同她的耳畔，同時響起了一道淡淡的聲音。

「你該休息了。她明天再來看你，可好？」

章盈華的神情有些不太情願，她似乎是低低地嘟囔了兩句什麼，然後那道聲音透出了些無奈。

「好好，那便再等等。」

「但是你的魂魄還未徹底穩固下來，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葉玄月抬起頭，她看著眼前一臉期盼的少女模樣的娘親，認真說道。

「明日我再說吧。」

章盈華這才悻悻地點了點頭，但是她的臉龐之上閃過了一絲淡淡的疑惑，然後她抬起頭來，盯著葉玄月，突然輕聲開口問道。

「對了，我有一件事情不大明白。」

章盈華的眼睛眨了眨，她的神情透出了些狡黠。

「我總覺得，你說的那些事情，好像缺少了一個身影一樣。那些事情……好像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人陪著你一塊經歷，但是你卻把這個人給遺落了。是不是？」

章盈華抬起頭盯著葉玄月看，神情頗為認真。

「為什麼呢？」

葉玄月沒有想到，居然會被眼前的娘親發現。大概是因為……當真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娘親，所以才能夠發現她言語之中的破綻吧。她的確在那些經歷之中，隱藏了一個人……隱藏了一個，想起來，她的心上會生出漣漪的人。葉玄月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息，然後她說道。

「嗯。」

「我是隱瞞了一個人。」

「這些事情，還有一個人，陪著我一塊兒經歷。」

章盈華抬起頭，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

「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