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話,都顯得沉重。
而葉玄月則是抬頭。
她問道。
「你當初有沒有同我爹爹談過此事?」
破天卻看了她一眼,他的神情淡淡的。
「我答應你爹爹,不能把我同他的交談內容告訴你。」
但是這樣說的話……葉玄月其實已經猜到了。難怪她爹爹告訴她,想要帶她娘親下凡一趟,尋找記憶——恐怕,等到他回來,他也會趕去吧。
葉玄月在腦海之中細細地回想著破天同她所說的話,劍靈低沉的聲音再度在她的腦海之中響了起來。
「他所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
「不過這樣一來,情況的確很糟糕……如果想要找到天空之城的話,越快越好,拖延不了多久了。」
「若是仙獸那邊徹底崩潰,遲早會對仙界造成極其深遠的影響。」
葉玄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輕聲問道。
「會造成什麼影響?」
劍靈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方才低聲解釋道。
「敵人會沖入仙界本土之中,後果不堪設想。那些敵人,是以掠奪生機為目的的,到時候,大量的仙人仙獸都要死去……哀鴻遍野。」
這聲音顯得沉重。
葉玄月聽著劍靈的解釋,她的眸光黯淡,少女的聲音,像是低沉的呢喃一般。
然後她自顧自地開口說道。
「我會找到天空之城的。」
雖然不知道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但是她得安心。
她第一次感覺到,這種肩負一族命運,沉甸甸的擔子是什麼感覺。
這少女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然後她抬起頭來,神情認真了許多。
四周彷彿響起了輕輕的風聲,這個少女的眼眸微閉,她的聲音那樣輕。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麽?」
林典在一旁聽見了這個少女的這句呢喃聲,他看向這少女的側臉。
她的神情帶了幾分……林典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明明有些悵然的,但是他卻又能夠從她的面容之上,看出幾分認真的堅決來,那種堅定的模樣,讓她的面容顯得璀璨生光。
這個少女安安靜靜地抬起頭。
她說道。
「走吧。明天就離開。」
這句話不單單讓林典了,就連小狐狸都有些吃驚。
它抬起頭看向葉玄月,語氣之中帶了幾分淡淡的疑惑,小狐狸直接開口問道。
「不等赤瞳了麽?」
葉玄月苦笑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若是赤瞳出來,知道她來過卻沒有等它,只怕要難過好一陣子,但是眼下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
她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鼻端之間,卻突然傳來了幽幽的酒香,那酒香十分香醇,葉玄月雖然不算品酒的大師,不過她之前日日同赤瞳相處,對於酒的好壞,總還是聞得出來的。
這毫無疑問,便是上佳的好酒。
而對面則是走出了一個老者,穿著打扮平平,但是看著倒是頗為客氣,他上來先做了自我介紹,原來是猴族的長老。
他的態度客氣異常。
「諸位乃是我們族中的貴客,不妨多留幾日。」
葉玄月微微蹙眉,她其實是打算立刻動身的。
而這老者則是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他恭恭敬敬地伸出手鞠了一個躬,然後這老者開口說道。
「破天大人讓我告訴這位貴客一句話。」
這個老者抬起頭,看著葉玄月,語氣更是顯得認真無比,然後他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
「不急於一時,他說他們還撐得住。」
這句話沒頭沒尾,葉玄月卻能夠明白這句話之中的含義。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然後她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好。」
……
招待的酒,用的是猴族之中最好的,而且十分大氣,直接一壇壇地搬上來,葉玄月不知不覺地喝得便有些多。
她卻渾然不覺。
同破天的交談,讓葉玄月感覺到了心頭沉甸甸的壓力,她默默飲酒,不知不覺地便喝多了,少女的白皙的面容之上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紅暈,她卻渾依然隻悶悶的飲酒。
她的心情不好。
誰都看出來了。
林典皺著眉頭看著她伸出手去取新的酒碗裝酒,幾種酒在碗中裝滿了之後,便變得分外容易讓人醉,而且醉不醉,有的時候,同酒的度數也沒有什麼乾係,同人的心情有關。
她的心情,分明不好。
林典伸出手,然後握住了那個少女白皙的手腕,他看了一眼葉玄月,聲音不由自主地便放輕了幾分。
「不要飲酒了可好?」
葉玄月抬起頭,她的眼眸裡頭帶了幾分笑意,彎彎的,像是月牙,煞是好看。
她盯著眼前的林典,視線卻有些模糊。
她想她也許當真是有些醉得很了,不過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龐,聲音卻好似在呢喃。
「我不飲酒,你能不走麽?」
她的眼眸迷茫,眼前浮現的不是林典的臉,她的視線之中,好似逐漸浮現出了另外一張青年的臉龐,他那麼俊美好看,葉玄月的身體有些搖晃,她險些摔倒在酒桌之上。
林典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
聲音輕得像是在嘆氣。
「你醉了。」
而葉玄月倔強地抬起頭來,她的聲音清清冷冷,這個少女處處倔強,就連喝醉了酒也是倔強的,然後她開口說道。
「我沒有醉!」
她猛然抬起頭來,盯著眼前的人影,她的眼眸之中,隱隱像是快要流淚的模樣,她低聲說道。
「你為什麼不記得我?」
對面的人沉默了。
葉玄月猛然仰起頭,把碗中的酒液一飲而盡,她喝得太過急促,酒液順著她的唇角緩緩地蜿蜒下來,她抬起頭,她的眸光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那麼好看。
她好看的讓人心悸。
然後她低聲說道。
「我也會累的。」
這五個字,她說得那麼輕,輕得幾乎讓人聽不清。
可是對面的林典,卻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低著頭,這少女的低聲呢喃他全都聽清楚了。
他抬起頭來,盯著這是少女的眼睛,她的眼神迷惘,彷彿失去了焦距,顯然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臉龐透出了幾分淡淡的紅潤,褪去了那一份清冷的少女,看上去,越發得,美得讓人覺得驚心動魄起來。
她是真的很好看,林典盯著她的眼睛,他的聲音不知不覺地便變得溫柔起來。
「不要再喝下去了,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