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在這茶肆裡頭格外清亮。

一下子倒是壓住了那邊的熙熙攘攘，不少龍族都回過來，這才注意到角落裡頭的這三道有些陌生的身影。

辛莞莞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神情卻並沒有太大的不悅。她只是有些不大明白，這少女為何要問出這樣的問題來而已。而葉玄月則是抬起頭，看向那人群簇擁之中的那個龍族，她眸光清澈，盯著他一動不動。

這些龍族都是些普通龍族。

自然是看不透辛莞莞的偽裝的。

而那個之前高談闊論的龍族則是看向了眼前的這個少女。這個少女也不知道從何處而來，面孔生疏得很，不過瞧著她面容倒是不大，只怕是哪個分族第一次出來遊歷的丫頭，所以沒什麼經驗。

聽自己說的這些事情，所以才會好奇的。

他想到這裡，也不再糾結什麼，呵呵一笑，然後方才認真繼續說道。

「你是說那個犯下滔天罪過的丫頭？」

「她倒不是我們仙界土生土長的龍族，而是下界飛升上來的。來到龍族的時間也不久，也許是因為這種原因，所以方才沾染了一身惡劣習氣，這才如此嗜殺的。」

「讓她進入真龍之地，當真是我們龍族的慈悲了。」

啪嗒一聲。

赤瞳的茶杯落在了地上，他低下頭去撿，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臉。

「失手，失手。」

赤瞳低著頭撅著屁股撿起茶杯之後，手指有點兒顫抖，但是他卻不說話了。葉玄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邊依然在高談闊論，說得卻又是一些不鹹不淡的其他的事情了。赤瞳等到那些人的注意力散去，他方才臉色有些煞白地抬起頭盯著葉玄月看，他小心翼翼地盯著眼前的少女，唇色發白，嘴唇微微蠕動著，顯然是有話想要說。

但是眼下，卻又不太敢說的模樣。

而辛莞莞倒是看出了些端倪。

她看了一眼葉玄月，猶豫了一下，同她傳音。她的修為，傳音倒是不擔心被這些龍族偷聽。

「你的朋友，不會就是這條倒霉至極，龍族口中所說九死無生的小丫頭吧？」

葉玄月點了點頭。她的神情比赤瞳稍微好些，至少鎮定。不過她也沒有了喝茶的心情，辛莞莞付完了帳，她們便一步步地走下了茶樓，倒是悄無聲息，甚至沒讓那群高談闊論的龍族發現。

而等到走到樓下，一路走到空曠的空地之上，赤瞳方才有些忍不住了，他抬起頭盯著葉玄月，聲音聽上去極其不安。

「玄月……玄月，怎麼辦？」

「我們要現在，現在衝去龍族，把，把多多帶出來麽……？」

他說話緊張地都有些結巴，可見他的心情的確是有些慌張的。而葉玄月則是搖了搖頭，她的神情卻顯得穩定許多，她開口說道。

「這裡距離龍族真正的中心區域，想必是還有一段距離，也就是說，消息傳遞過來，多半是有延遲性的。多多眼下必定已經進入那個龍族什麼真龍之地了。我們想要救她出來，幾乎沒有可能性。」

赤瞳的眼睛眨了眨，他的模樣有點兒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

而葉玄月則是看向辛莞莞，開口問道。

「你可曾聽過關於真龍之地的事情？」

辛莞莞的神情有些微妙。她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然後辛莞莞方才搖了搖頭，她開口說道。

「名字有點陌生。」

但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辛莞莞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她顯得有些頗為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葉玄月聽見她開口說道。

「你之前說得不錯，消息既然已經傳到了這裡，想必是木已成舟，再擔憂也是無用。」

「我是一定要去妖神山的，並沒有空，在龍族耽擱太久。而且，龍族之中大能者太多，我不過只是一個狐族女子而已，我還需要保全自己。」

她的話其實並沒有錯。站在她的角度看，自然是唯有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她同多多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乾係的。

赤瞳畢竟還是想不到太多，他只是有些不太高興，低著頭，聲音悶悶的。

「可是小白在的話，它也會想要去看看的……」

葉玄月卻輕輕地摸了摸赤瞳的後腦杓，赤瞳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了。然後葉玄月抬起頭看了一眼辛莞莞，她開口說道。

「這件事情，的確不好將你牽扯進來。」

「我再打探打探消息，你若是覺得麻煩，便在龍族的外圍之地，等待我幾日，我一定很快便去尋你，同你一塊前往妖神山，如何？」

葉玄月的聲音顯得分外誠懇，她是真真正正的在商量的語氣。

辛莞莞有些遲疑。

她注視著眼前這人類少女的眼眸，她心裡頭覺得有些荒謬，她難道還打算孤身前往龍族中心不成？

這個人類少女難不成以為她當真能做些什麼？不，以她那點修為，根本什麼都做不了。沒有她的秘法作為遮掩，她恐怕連瞞過龍族的感應都做不到！

而葉玄月的語氣依然誠懇，她的姿態放得很低，她微微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這隻強大的狐族半步妖帝，聲音很輕，很認真，但是同樣的，也很堅定。

「相信我。你只要在外圍之地等待我便好。你若是心裡頭還是不願意接受，也可以提前啟程前往妖神山，只要給我一個信物，能夠有辦法尋到你便好。」

她提的辦法，都是十分妥當的法子。她只要丟下一道信物，便可以立刻趕去拯救聖主了。

辛莞莞有些猶豫不決。她的眸光連連閃爍著，卻始終下不了決心，隔了好一會兒，辛莞莞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息，她盯著眼前的人類少女，聲音壓低了些。

「你為什麼一定要去救那條龍？」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辛莞莞，然後她說道。

「她是我的朋友。」

「是我當初帶她來到仙界的，我就應該負責，讓她能在仙界好好的，有尊嚴的，不被欺負的活下去。」

赤瞳在旁邊拚命點頭。他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一直追隨著葉玄月的。

辛莞莞輕輕地咬著牙關，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葉玄月，然後遞給了她一縷火紅的毛，她低聲說道。

「憑藉此物，你能感應到我的存在。」

「這是我的本體的尾絨毛。」

她轉過身，緩緩往外走去，她這樣做，顯然是選擇前往妖神山了，葉玄月盯著她的背影，沒有覺得她的選擇有什麼錯，她對每個仙獸都有責任，但是辛莞莞隻想要救小白而已。她這樣做，也是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的，畢竟妖神山那樣危險。

葉玄月看著她的背影，然後開口說道。

「你惦念的那個聖主，它眼下應該還沒有大危機。你去妖神山，要記住，想要找到它，要先保全自己。」

「它沒有你所擔憂的那麼弱。」

「我相信它，你也應該相信它才是。」

辛莞莞微微頓了頓腳步，然後繼續向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