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天穹之上的雨滴滴落在葉玄月的臉頰之上。

那雨水極其冰冷。

滲入大地，也一點一滴地滲入人的心裡頭去。這少女看著眼前的潭水，看著眼前的瀑布，對面的人影同她沉默對視，然後隔了好一會兒，她緩緩散去。

這少女抬起頭，她盯著眼前的潭水。隔了好久，她的聲音很低沉。

「該怎麼出去呢。」

細雨零落。

這少女的眸光黯黯。

但是她的身影就在下一刻，卻緩緩地踏入了水潭之中！她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她的眸光深處，有細微光華。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間。

另外那個人，也不見了。

毫無波瀾。

……

四周一片寧靜。

葉玄月的意識蘇醒過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卻並沒有渾渾噩噩的感覺，相反十分清爽自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依然是那片殺氣騰騰的古戰場。

她自然也意識到了，方才自己只怕是被什麼噩住了。這少女的眸光氤氳了片刻，然後她轉過頭，卻迫切地看向了一旁的林典。

她有些擔心林典，不過出乎她意料。

他反而顯得冷靜許多。他轉過頭，看向她的眼睛的時候，裡頭的情緒複雜難明。然後葉玄月聽見林典的聲音，有些……澀意？

「往前走，應該有你之前想要的東西。」

林典的這句話，倒是一下子讓葉玄月想起了正事來。她抬起頭，眸光掃過眼前，很快便確定了方向。

心底那抹柔軟，被這少女認真地壓製了下去。

然後她抬頭，開口說道。

＂跟我走。」

……

眼前的戰場，有一些能夠動搖人心神的凌冽氣流時時刻刻流竄而過。而這少女的神情，自始至終，卻顯得不為所動。

心如磐石。

或許這四個字，可以用來形容這個少女眼下的心境。

她往前走去，腳步卻突然微微停下來了。她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淡淡的震撼，然後她的聲音忍不住都提高了幾分。

「那是什麼？」

就在她眼前。

浮現的，乃是一個……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巨大石殿。

這石殿的一半像是被什麼人硬生生地打得斷裂開來，上頭滿是巨大的縫隙——而另外一半，也亦是斑駁不已。

上頭的痕跡，哪怕是過了不知道多少年頭，歲月滄桑流逝。

依然清晰可見。

可見當初大戰激烈到了怎麼樣的程度，才能夠留下這麼多的痕跡。葉玄月抬起頭盯著這座石殿，她覺得有些驚訝的事情，是這座石殿，給她的感覺……

就像是一個。一個縮小了十倍甚至百倍的天空之城！

她如今已經是天空之城的掌控者了。

她對於那座天空之城裡頭的種種禁製十分了解，而眼前這破敗不堪的漂浮石殿，卻居然有些相似之處，葉玄月當機立斷，幾乎不假思索地便做出了決定。

「我上去看一看。」

……

她的身體一躍而起。紫光劍在虛空之上浮現，她的足尖點在劍尖，整個人的動作流暢無比。「林典」，不，準確的說，應當是下界而來的冷莫燃，就跟隨在她身旁，默不作聲地做守護她的影子。

他其實心情有些複雜。

但是面容之上，他即便是心弦有所波動，但是單單從外表，也看不出絲毫端倪來。

葉玄月的足尖踏到這座石殿之時。

她並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威壓。

原本只是擔心有什麼意外，但是因為她不曾收斂威壓的緣故，她只聽見地面之上，居然傳出了一道吱吱呀呀的聲音。

這聲音——

讓葉玄月一瞬間有些苦笑了起來。

這石殿，的確是破爛得很。

她跳上來，這麼一點兒威壓重量，居然能在這地面上，又多出了三條縫隙。葉玄月抬起頭盯著眼前的這座遍布裂縫，好像隨時會崩塌的石殿，越看越覺得眼熟。

她在下頭覺得像……

像天空之城。

但是等到她跳上來，她才發現，同她所想的不同。這座石殿，並不單單僅僅是有些同天空之城相似而已——這座石殿，瞧上去，更像是她當初在下界遇見的那些遺跡。

因為……

哪怕磨滅到如今的地步，她從那些隱隱約約還是可以窺探出一點端倪的紋路之上，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熟悉的感覺。

但是。

這座石殿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至少也是五萬年前的東西了，甚至可能更久遠。

而下界的那些石殿，應當不可能存在那麼長時間的。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葉玄月有些不太明白。

不過也許她能在裡頭找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想到這裡。

葉玄月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了兩步。這裡遍布裂縫，隨便一道仙力衝擊，恐怕也有可能讓這座斑駁不堪的石殿分崩瓦解，所以她必須得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不可。

這少女輕輕的往前走了兩步，她抬起頭，便已經算得上是深入了這座石殿深處了。

這座石殿的大門不翼而飛，所以倒是避免了要如何破門而出的為難，牆壁上頭的黑色汙漬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葉玄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卻聽見耳畔林典的聲音。

「那是乾涸的血跡。」

他這樣說，難免讓人覺得心頭微微一顫，但是他卻補充了下一句。

「但是那似乎並不是仙人的血液。」

葉玄月想了想，走過去看了兩眼。牆壁坑坑窪窪，那些黑色汙漬連成一片。她順著這黑色汙漬的方向往前走去，卻窺見了一串鈴鐺形狀的法寶。

這串鈴鐺也已經銹跡斑斑了，只能夠隱約看出一個形狀而已。被侵蝕的看不出半點靈性，如果丟到下界去，保管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出，此物居然原本是仙界的法寶。

葉玄月伸出手來，她輕輕地觸碰——手指觸碰到這鈴鐺的那瞬間，這鈴鐺卻居然化成了灰。

耳畔彷彿能夠聽見幽幽的風鈴聲。

但是不再清脆。

那是清冷而又幽怨的聲音。

葉玄月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的手指之上，彷彿還沾染了一點細微灰燼，那少女緩緩閉眸，然後說道。

「走吧。」

這風鈴的主人，當初曾經在這裡戰鬥過吧。

這裡……

打得如此破敗不堪，應當原本也是一處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