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不知道在昏昏沉沉之中昏睡了多久,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的卻是卻是一個堅實的懷抱。
那個青年擁抱著她。
他的聲音溫煦和暖。
「你醒了麽?」
傷口的疼痛好像沒有那麼明顯了。胸口的錐刺被拔出,葉玄月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燦爛宛若這大千宇宙的眼睛。
冷莫燃一動不動地認真地注視著她的臉龐,葉玄月睜著眼睛,看著他的臉龐,想要開口說話的剎那,卻發現只能夠發出微弱的氣息。她的聲音十分輕。
「這是……」
「這是哪裡?」
冷莫燃的聲音低沉無比。
「空間黑洞之中,這裡是空間崩塌之後生出的漩渦,你我都被帶了進來。」
他的語氣雖然輕描淡寫,但是聽在葉玄月耳中,卻有細微不同,她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胸口卻一陣悶痛,他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
「交給我吧。」
葉玄月緩緩閉眼,她是當真很累很累。
而黑暗之中,她卻能夠感覺到有源源不斷的溫熱力量,注入到她的身體之中。
驅散了困囿在她身體之中的寒意。
葉玄月的手指輕輕地顫動著。雖然身體疲倦無比,但是她的精神力卻沒有那般乾涸了,似乎是恢復了一些。葉玄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她抬起頭,她的精神力微微動了動,卻意外發現,四周一片空虛荒蕪。
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耳畔冷莫燃的聲音很溫暖。
「我暫時無法回到神界了。」
「你的傷很重,如果無法回到神界的話……我知道下界有一個地方,或許能夠讓你傷勢痊癒。」
這青年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有些虛弱。
葉玄月不知道他的狀態如何。
她隱隱有些擔心,因為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在最佳狀態——他之前明明也受了傷的——她的那一劍,他當真無妨麽?
但是她的眼睛卻睜不開來。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然後他的臉貼近了她的臉龐,他的聲音很輕,也很認真。
「我想起來了。」
「是我不好。」
「我當初下界……的確是因為要修鍊,冷莫燃是我,林典也是我,但是我當初的喜歡,都是真的——我當初並沒有想過,我會騙你,我的欺騙,會給你帶來那麼大的傷害。」
他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那般好聽,他好像是擔心葉玄月再次睡過去一般,他的聲音輕輕的,卻有些低沉,像是他一個人的呢喃自語。
但是葉玄月聽得見的。
他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在黑暗之中說他們相見,說他們一塊兒經歷的事情,他說得很認真。
葉玄月也聽得很認真。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他低聲說道。
「其實,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我在神界是神尊,旁人敬我怕我。遇見你之前,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什麼人。」
「而遇見你之後,我腦海之中,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影子。」
如果是神尊冷莫燃,可能永永遠遠也不會對任何一個人,說出這些話來。
但是……
他眼下,只是愛一個人的冷莫燃罷了。
葉玄月聽見他的溫柔的聲音——但是這一次,不論她如何拚命催動時間法則之力,也看不清未來,她心頭一片迷茫。
她似乎……
感覺到,他輕輕地在她額頭上一吻。
她聽見冷莫燃的聲音。
「我送你去的地方,有些特殊。我是神,會被那裡的法則排斥,若是我強行進入的話,那裡便會破滅開來。」
「所以,我只能送你進去。」
葉玄月想要問他要去往何方。
但是她卻發不出聲音來,而這個男子似乎是感應到她心頭的急迫,他低下頭——然後,從額頭開始,緩緩地一寸寸地吻下來。
吻得認真,且決然。
他恨不得把這一吻持續到地老天荒,葉玄月感覺到他的手掌的炙熱溫度,他用力地擁抱著她,每一寸都吻得認真,吻得纏綿。
然後葉玄月聽見他說道。
「我也會尋一個地方,恢復我的神元的。」
「可能會很久。」
「但是我若是蘇醒過來,我會去尋找你的。」
「我們大概都會沉睡很久很久——若是你醒了,等我去尋你好不好?」
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耳側。
然後冷莫燃再也沒有半點猶豫地抱起她。
他已經不能破開封印了,因為他把他身體之中殘存的那一點點本源神元,度給了眼前的少女。
葉玄月所感受到的溫熱的感覺,便是冷莫燃的本源神元。
他的神元之力,哪怕只有一點點,對於她而言,也龐大無比。
不單單能夠緩緩地修補她的身體,而且甚至能夠改造她的身體,她此時此刻不過是仙人之體,但是得到了冷莫燃的神元之後,她的身體本源之力也會逐漸發生變化。
神界幾乎沒有哪位神尊,會做這樣的事情。
但是冷莫燃卻沒猶豫絲毫。
因為眼前的少女,對於他而言,重要程度的超過一切。
他不能回到神界了。
而他此時此刻的處境,卻十分危險。
因為對方的目的,不單單只是讓他留在下界,最終想要做的,是誅殺他!
他若是留在她身旁。
他這一次,是當真護不住她了。
所以他要送她去古星光照耀之地,那是太古之地,雖然眼下他同葉玄月雙雙墜於黑洞之中,但是……
冷莫燃知道怎麼把她送去那裡。
只是她這一沉睡。
必定要很久很久了。
他是多麼想要,生生世世隻凝望她一人啊。
葉玄月沒有睜開眼睛,所以她也看不見,此時此刻,冷莫燃的臉龐究竟蒼白到了怎麼樣的地步。
他安靜地看著她的臉龐,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他的聲音溫柔地彷彿能夠讓人沉醉不復醒,他低下頭,輕輕地印下最後一吻。
葉玄月感覺到唇角的濕潤。
像是有液體滴落,卻又好像是她的幻覺。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到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要記得等我。」
他緩緩抬起頭來。
很多年前,當初還在下界的他,在海水懸崖旁,漫天星光下,為這個少女布置了一個陣法,那個陣法,他如今想起來了——那個陣法其實只是一個陣法的開端而已,並沒有布置完整。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突然無比慶幸,當初曾經為她做過這樣一樣事情。
那是星光陣,滿天星光,他落下那一吻的時候,並不知道。
星光陣,是神界的一個陣法的引子。
神界真正的星光陣,可以送這少女,一場大造化。
不過眼下,他只需要……她好好地,能醒過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