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大概足足半個時辰，對面的這隻老龜似乎方才醞釀好，然後只見有淡淡的光華在它的龜背之上一閃而過。

這化形。

耗費的時間實在是久得很。

久到赤瞳覺得自己都快要睡著了——它抬起頭來，方才看見了對面多了一個老頭兒。這老頭看著身軀矮小，臉上皺紋不少，此時此刻和和氣氣地盯著他看，搶先一拱手，模樣瞧著，有幾分不好意思。

「久等久等。」

「我就是速度慢了一些。」

「你們稱呼我玄老便好。」

赤瞳已經等到沒脾氣了。

而這老頭則是抬起頭來，他認認真真開口問道。

「按照你們的說法，是破天道友，讓你們來尋我的？」

「破天道友，可是我們仙獸區域的後起之秀！」

這老龜化形之後，同它以本體出現的模樣，又不同了。本體的這隻老龜，說話動作都奇慢無比，但是一旦化形，大概是沒有了原型的禁錮，突然變成了活脫脫的……一個話嘮。它倒是細細地敘說了一遍，它當初是如何認識那個猴族的破天的，同時大加稱讚了一遍破天。

赤瞳聽得不知為何，心裡頭倒是覺得頗為妥帖。

而小白則是在實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小白抬起頭來，它的聲音低沉而又認真。

「怎麼前往那道防線？」

這自稱玄老的老龜的神情方才認真起來。他上下打量了兩眼眼前的這隻小狐狸，然後方才說道。

「這麼說，你想要前往那道防線附近了？」

他也不說是否要勸說小白。他的眉頭微微一蹙，盯著這隻小狐狸看了看打量了幾眼。

「你覺得你有那個本事？奇怪，我怎麼看不透你的修為……你已經是妖帝了麽？」

這隻小狐狸默默點了點頭。它說道。

「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越快越好。」

這老龜的眼底浮現了幾分淡淡的笑意，然後他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這倒是有些稀奇了。我也沒有想到，這個年頭，還有如此大公無私的九尾玄狐。你們九尾玄狐，可不是這種……主動招攬麻煩的性子啊。」

小白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

「難不成你見過其他的九尾玄狐不成？」

這老龜搖了搖頭。

「我活得太久太久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我都不記得啦。」

赤瞳聽著這老龜這樣說，卻是有些著急的模樣。他抬起頭盯著這隻老龜，聲音低沉。

「不論如何，你可不能忘記，如何前往遠方那道防線附近的事情！」

他語氣急迫。

這玄老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的這隻修為不高的小猴子，他嘖嘖稱奇。

「這倒是有些意思了。你難道也想去？」

「你們一個個的，把這當成過家家不成？」

玄老抬起頭盯著眼前的人影，他的聲音低沉喑啞。

「去那裡，可是隨時有可能送命。我老人家，就從來不去。不過我老人家麽，不擅長打鬥，反而擅長保命。就算去了，只怕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場便是了。」

赤瞳皺了皺眉頭，他的語氣卻顯得理所應當。

「小白去，玄月也必定是要去的。我自然要去。這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玄老更好奇了。

「玄月？」

「她是什麼種族？」

赤瞳瞥了一眼這頭老龜，語氣分外驕傲。

「她不是什麼種族。」

「她是仙人，是人類。」

玄老微微蹙眉，它的聲音帶了幾分驚訝。

「人類？他們仙人不是最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了麽？居然有仙人肯趟這渾水？這倒是讓我有些吃驚。」

赤瞳冷哼了一聲。

「她又不是普通仙人，她不一樣的。她會幫仙獸忙的——你別說這麼多了，你快些把通往那道防線附近的道路告訴我們。」

「我們也好立刻趕去，眼下，可容不得耽擱的。」

因為眼前的這隻老龜說玄月的壞話，所以赤瞳的態度，也在一瞬間便發生了變化。

這老龜微微一怔。

它倒是有些啞然失笑起來。

「你說得我倒是有些好奇。不過你們可得想好。一旦前往，便容不得你們反悔了。我玄老雖然從未前往過那裡，但是這麼多年，我倒是目送過不少仙獸前往那道防線，心裡頭清楚得很，那裡不是什麼安生之地。」

「破天去，是破釜沉舟一腔血勇，你們去，又是為了什麼？」

他眼前的的那隻毛色純白的小狐狸，慢慢地抬起頭來。它的語氣，卻帶了幾分理所應當同天經地義。

「玄月去的話，我自然是要隨她一塊兒去的。就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赤瞳也拚命點頭。他們還需要其他的理由麽？並不需要。這老龜有些愕然，他眼底閃過了一絲迷惘，然後他隔了許久，方才長嘆一聲，只聽見他低沉說道。

「那你們跟我來吧。」

「我先給你們看一樣東西。」

……

此時此刻的葉玄月，並不知道自己的那幾隻仙獸的回答是何等的鏗鏘有力。

此時此刻，她抬起頭來，聲音帶了幾分驚訝。

「你說……你之前所掌控的那艘渡船，可以讓人傳送到那道防線附近？」

「那你為何不早說。」

而對面的應不惹，他看向葉玄月，聲音卻顯得悠然而又空曠。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真正操作起來，並不容易。」

「那艘渡船眼下動力不足……根本無法發揮出它真正的威能。」

葉玄月的眉頭微微蹙了蹙，然後她抬起頭看嚮應不惹，問道。

「需要什麼動力？」

應不惹的神情則是帶了幾分高深莫測，他看向眼前一臉疑惑的少女，聲音則是認真無比。

「你之前不是應當已經看見了麽？」

葉玄月有些愕然，她猶豫了半晌，方才輕聲問道。

「你的意思是……敵人之骨？」

應不惹搖了搖頭，然後他說道。

「不過也很接近了，是來自於敵人體內的一種結晶，可以破開虛空。你之前在船上所見到的骨頭，是用來做修復渡船的材料的。」

葉玄月認真地聽著應不惹的解釋，她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息，然後葉玄月的聲音帶了幾分呢喃之意，顯得認真不少。

「按照你的說法……豈不是……」

「那些大魔古魔，極有可能都是精通空間神通的存在？」

應不惹倒是沒有想到葉玄月的反應如此之快的。他點了點頭，然後解釋道。

「的確如此。所以他們分外難以斬殺，而仙人同仙獸若是被他們圍攻，則是難以逃離，十有八九是要隕落的。便是因為他們大多精通空間神通。」

「你的那隻九尾玄狐，其實也不是等閑之獸。它的空間神通——已經足以同大魔硬碰硬不落下風。而它遇到古魔的話，下場不好說。」

葉玄月記得。她之前同林典看見的碑文，上頭刻著的文字，林典給她讀過，不少仙界所謂的天才，都是隕落在古魔之手。

這古魔，必定可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