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密室之中的小狐狸，它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它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細微的掙扎，不過它狠狠地把自己的靈魂之中的悸動給壓製了下去。

它的唇角，甚至溢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絲！

這隻小狐狸舔了舔唇。

它對面的辛莞莞，此時此刻化身為一隻紅尾狐狸，安靜地躺在那裡。

小白看了一眼，然後它往外走去。

祭酒仙帝守在外頭。

他聽見這隻小狐狸開口說道。

「帶她走吧。」

「以後……」

「都不要再出現了。」

祭酒仙帝微微一怔。而這隻小狐狸的聲音則是低沉喑啞。它輕輕地抬起頭來，似是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它的語氣低沉無比。

「現在還有機會回到仙界的。」

它低聲說道。

「去找黑曜的話，那塊認他為主的玉片，可以打開一條通往仙界的通道。旁的仙人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其實是可以回到仙界的。」

「你帶她回到仙界之後，最好找個一個極其偏遠的地方隱居一段時間。」

「她如今十分虛弱。我也不知道蜉蝣會的勢力在仙界還有沒有殘存，我雖然已經切斷了她同蜉蝣會的一切乾係，但是蜉蝣會說不定還有後招，你們回到仙界之後，諸事小心一些。」

其實如果是小白自己，不會想得如此慎重細緻。

這是方才，玄月傳音讓它告訴祭酒仙帝的。

那個少女，總是為旁人想得這麼周全。

祭酒仙帝微微一怔，他的手指攥緊了些，他反而這瞬間有些不太明白，這隻小狐狸是什麼意思了。他抬起頭，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迷惘。

「等等……」

「這句話的意思……」

「讓我離開這裡？」

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祭酒仙帝的神情之中，反而閃過了淡淡的猶豫。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狐狸，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來，然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卻平靜而緩和。

「我不能這麼做。」

他抬起頭，盯著眼前的這隻小狐狸，卻聽見這隻小狐狸開口說道。

「你留在這裡，其實對於局勢而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而且你若是回到了仙界，其實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做。」

祭酒仙帝微微一怔。

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做？

什麼事情。

他有些懵懂不決，而這隻小狐狸的眼眸則是顯得明亮無比，它抬起頭來，注視著眼前的祭酒仙帝，然後它輕聲說道。

「你可以……」

「去找一個仙人。」

祭酒仙帝有些不解，他微微發愣，他盯著這隻小狐狸。

「找誰？」

小狐狸想了想，它開口說道。

「你找到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有可能主動找上你。那應該是一個看似目盲的老者。他是仙界十分古老的存在，擁有預知的能力，他若是沒有去尋你的話，你便去北鬥仙域，尋玄月的那個師父邋遢道人謝啟心，盡量保護他。」

「你能做到麽？」

小狐狸抬起頭。

它那雙清澈的瞳眸盯著祭酒仙帝看的時候，給祭酒仙帝的感覺，就宛若那個少女在注視著他一般。祭酒仙帝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點了點頭。他開口說道。

「好。」

他答應下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願意先回去。謝啟心？這隻小狐狸怎麼會突然提到他，還是說——這其實是那個少女的意思？

祭酒仙帝有些不大明白。不過他有一個好處，想不明白的事情，從來不刨根問底，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往前走去——他推開門，然後第一眼便看見了那隻赤色的狐狸，安靜地臥在地面上。

祭酒仙帝一步步地靠近，然後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抱她入懷。

……

小狐狸出現在葉玄月身旁的時候，這個少女看了它一眼，看見它點頭，方才安心。

小狐狸抬起頭，它看了一眼天穹之上浮現的那給人不祥之兆的血色星辰，它的語氣，顯得認真而又嚴謹。

「主人，我們若是要出發的話，速度或許應該加快一些了。」

「我的感覺不太好……」

這隻小狐狸頓了頓，它抬起頭眺望蒼穹，透過蒼茫的天穹，它卻能夠感覺到一種冰冷的渴望，從它的內心深處升騰起來。

帶著鮮血的味道。

這種感覺，從它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它就感覺到了。澎湃不斷的殺意撞擊著它的心臟，這隻小狐狸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它抬頭再看向那個少女的時候，瞳眸裡頭卻無半點異色，沒有任何同黑暗有關的內容。

它的瞳眸那樣清澈。

像是天山之上緩緩湧現奔流下來的河流——也像是，像是她的雙眼。

這隻小狐狸看著她，眼底浮現出了淡淡的溫柔來。

哪怕諸世黑暗，哪怕心底殺意已顯現，但是只要還有這個少女，它就永遠隻做一隻純真狐狸，做她的本命靈獸，同她相互扶持，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走下去。

這個世界是冰涼的。

但是它的玄月那麼那麼暖。

它可不能讓玄月失望啊。

它永遠也不想讓她失望。

這隻毛色純白的小狐狸，一躍而起，跳入葉玄月的懷中，它乖巧地縮在她的懷裡頭，其他多餘的話語，它卻不再過多提及，它知道，這個少女必定會懂得的。

葉玄月伸出手，淺淺地撫摸了它兩下。

她抬起頭，看向遠處，然後她說。

「走吧。」

……

同一時間。

天空之城之中，黑曜沉默地握持玉片，這青年打開一條通道——帶著祭酒仙帝同辛莞莞離開！

祭酒仙帝回過頭，看了一眼這龐大仙城同地平線。

他不知道還能否見到那個少女了。

他心裡頭隱隱有些說不清楚也道不明白的情緒，他並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什麼。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來。後會有期。

但願……所有人都能後會有期吧。

……

而抱著小狐狸的葉玄月，她輕聲說道。

「至少改變了他的命運不是麽。他離開這裡，便不會最終隕落在這裡了。看似微不足道的一點改變，最終還可以匯聚成為川流不息的海洋——這是我所相信的事情。」

所以她才臨時決定讓黑曜把祭酒仙帝同辛莞莞傳送回仙界。這少女的瞳眸微微發著亮光。

「走吧，我們去魔族那頭看一看。我想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要讓這些大魔古魔，每隔五萬年便要不顧一切地攻打仙界。」

「為何不偏不倚，偏偏要是五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