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的身影出現在冷莫燃面前的時候，那少女清冷似仙，她的面容看向冷莫燃的時候。

那一眼，卻好似一眼已經是萬年。

那隻蝴蝶緩緩落下，卻在空中化作一縷微光，然後在空中消失不見。

它送葉玄月進入這裡。

耗盡了它積蓄而來的全部力量，它會重新進入空間亂流之中，或許等到若乾年之後，方才能夠等到下一個有緣之人。

葉玄月輕輕地咬了咬唇。

這隻蝴蝶消失不見，而她隔著符咒看向他的臉。

那張面容，她銘刻在心頭，永永遠遠也不會忘記的。

她盯著他的臉看。

當揣測變成現實，她反而比自己想象之中的模樣要更加冷靜，她安靜地盯著那張絕世容顏，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是你。」

這兩個字，從口中吐出的時候，卻彷彿有著難以承受的重量。葉玄月安安靜靜地盯著他的臉龐，感覺她整個人像是下一秒就要灰飛煙滅一樣，她開口說道。

「所以你就是林典。」

她從不是任憑旁人矇騙的傻瓜。

思路一點點清晰，這個少女看著他的臉龐，那張俊美無比的臉，此時此刻，卻隻讓她整個人的心頭瀰漫出難以言說的巨大悲傷，她的聲音低沉似呢喃。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在下界的時候，你騙我，讓我以為你死了，我那麼痛苦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你或許覺得，我從頭到尾，只是一個被你傻傻矇騙的傻瓜吧。」

「你用林典的身份，在我身旁，看著我為了你而痛苦悲傷，看著我苦苦癡癡地追尋你，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我從來就不在你心上。」

「我只是你眼中的一枚棋子。」

「隨時隨地，都可以被拋棄。」

「你拋棄喜歡你的我，拋棄我們的過往。」

「我對你的喜歡，自始至終，都只是笑話一場而已。」

冷莫燃抬起頭看著葉玄月，這個少女的容色太冷，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心裡頭卻感覺到的，卻是巨大的痛苦同恐慌！

他原本是想要衝上去，擁抱這個少女入懷的，但是這瞬間，他卻突然一動不動，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居然有些聽不明白。

他唯一能夠明白的一點便是。

她應該知道了。知道自己騙了她。

那隻狐狸說，她不會忍受旁人對她的欺騙的。

冷莫燃怔怔地看著她，她臉上的表情讓他覺得心疼，他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是什麼，但是這種感覺，比生死符文發動，驚神刺導致的傷口不斷擴大，還要讓人覺得更加疼痛，他怔怔地看著她的臉，突然很想同她解釋……

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他不知道，不知道之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當真在下界同她在一起過。他記憶裡頭是一片空白的。

但是他來仙界，並不是為了她的。

「林典」的確是他。

但是準確地來說。

林典不過是他的一縷分魂而已。

他當初把自己的一縷分魂封印住記憶，設法進入仙界，單純只是為了自己修鍊而已，這縷分魂是為了歷練世間親情而存在的——而他發現仙界有異動之後。

便設法下界，同自己的這縷分魂融合。

因為林典是他的分魂，自然不會有半點阻礙。不過他為了擔心林典的情感影響到自己的本體，隻汲取了他的記憶，把屬於林典的那份情感給封印了，準備回到神界之後，再慢慢消化。

他下界，並不是因為這個少女而來。

他也不是存心要欺騙她。

至少他來仙界遇見她，只是巧合。

他在發現自己的那縷分魂的記憶之中有葉玄月，直到後頭遇見葉玄月的時候，他也有些驚訝。

這也是他沒有預料到之事。

至於後來同她一路走來……他是當真發現，這個少女的一點一滴，逐漸浸透他的身體——他發現她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直到方才，源魔的夢魘幻境之中。

他才終於徹徹底底承認，他愛上了這個少女。

他不願意看著她同旁人纏綿，他希望她的眼睛之中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能抱著她親吻她。

他寧願自己忍受驚神草之痛，也不願意讓這個少女承受半點痛苦。

他是當真栽在了她身上。

這青年急切地想要解釋，冷莫燃恐怕一生之中也不會再有如此慌亂的時刻了，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靈魂彷彿都要漂浮起來，下一瞬間，葉玄月卻微微蹙眉，然後這個少女輕聲說道。

「你知道麽。

「我其實……」

「想相信你的。」

「但是現在……我相信不了你了。」

冷莫燃的手掌之上青筋暴起，他盯著她的臉龐，迫切地想要伸出手拉住她。

但是對面卻響起了一道陰冷的聲音。

「嘖嘖嘖，真是感人啊……」

「不過何必計較這麼多？反正你們都是要死的。」

「我倒是當真沒有想到，居然還能聽聞這樣一樁秘密，堂堂神界神尊大人，居然同下界的一個仙人，有這般深的感情糾葛，嘖嘖……神尊大人，倒是不怕自己的神心被磨滅呢。」

葉玄月抬起頭看向冷莫燃。

神界……

神尊？

他的身份，果真如同她所揣測的那般。而且……應該比她之前想象的身份更高。

但是難道因為如此，他便能肆無忌憚地踐踏自己的喜歡麽？

感情面前。

又何等有過高低？

她以真心相待，給出自己的全部去喜歡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是他呢。

這少女的眸光那樣亮。

冷莫燃雖然想要同她解釋，但是眼下最為重要的事情，卻是她的安危，以她的修為，她隨時都有可能被對面的源魔殺死！

冷莫燃輕輕咬牙。

他伸出手來。

誅邪劍回到他手中之中，他輕輕閉眸，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光之中卻是一片決然。

他的眼睛。是當真好看。

像是這個世上第一縷晨光，帶著一種逐漸瀰漫開來的鮮活氣息，整個神界，他也是獨一無二的頂尖容顏，此時此刻，這青年伸出手，輕輕地彈了彈手中長劍，他抬起頭看向那源魔。

「你若是膽敢傷她分毫，我即便是拚著讓諸世毀滅，也要讓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葉玄月聽著他篤定的語氣。

臉上卻一片平靜。

她已經不能再相信他了。

而這隻源魔則是冷冷一笑。

「神尊大人，你如今可是自身難保——我縱然當著你的面，斬殺了這個少女，你又能怎樣？」

冷莫燃聽著眼前的源魔這句話。

他的表情更加冰冷了些。

他手中的誅邪劍輕顫，他身上的氣息變得冷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