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的這句話，像是冷雨落於淺潭，瞬間在冷莫燃的心頭激蕩起了一片漣漪。

他的唇輕輕地動了動，他想要開口為自己辯解，但是那瞬間卻笨拙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只能沉默以對。

而葉玄月則是盯著他的眼睛。

她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聲音，變得冷漠了許多。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是真心，什麼時候是虛假。」

「你已經不值得我相信了。」

葉玄月的神情清冷得過分，她看著他，她微微閉眸，然後說道。

「神道宮的生死符文……同等境界的法則之力才能夠抵抗麽。」

「那若是……」

「法則之力弱小，但是境界極高呢？」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似是輕描淡寫。

但是這個少女卻沒有半點猶豫的，緩緩伸出手來。她的眸光深處生出淡淡光華來，小狐狸現出身形看向它，小狐狸的聲音之中都帶了幾分訝然。

「主人，你要現在突破仙帝境界？」

葉玄月抬起頭，看向冷莫燃。

然後她開口說道。

「你能撐到我突破麽？」

冷莫燃沉默了一瞬，然後點了點頭。

他的聲音萬分篤定。

「我是不會解開封印的。我等你。」

他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掌控了何等法則。

但是他相信她。

他願意不顧一切，甚至把性命都寄托在她身上。

冷莫燃並沒有告訴眼前的少女，他的身體正在迅速地崩壞下去，驚神草造成的傷口，正在不斷地蔓延開來。生死法則便是如此，會讓傷口惡化的速度加快無數倍！

但是他卻好似根本沒有痛苦一樣。

他只是盯著眼前的少女。

怕是錯過哪怕一眼。

葉玄月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明明四周一片荒蕪，她的心卻好像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寧靜，痛苦浸潤心臟的那一刻，她也想長醉一場，把一切都忘記。

但是……她終究還要要面對的。

面對這些歲月帶給她的苦。

她輕輕一笑，然後說道。

「還好……當初赤瞳丟在我這裡，不少好酒。」

她這句雖然說得輕飄淡寫。

卻讓小狐狸隱隱覺得眼圈一紅。

葉玄月伸出手，她的青色衣裳緩緩飄蕩開來，她伸出手，取出一壇酒，仰起頭來。酒液順著唇角往下流淌，她大口大口地飲酒，眼神之中卻一片朦朧，心上像是有雲彩遮蔽。

酒入愁腸。

魂醉九霄。

這酒……好香，香的像是漫天花海向著她翻湧而來，葉玄月大口大口地咽下這瓊漿玉露，她沒有醉，她的心中反而更加清明。

她當初領悟……這或許在日後會驚天動地的法則，究其根本。

是因為她當初想讓冷莫燃回來。

她以為他……魂飛魄散，所以她才希望能夠時光倒流。

因為他而領悟的法決……終究，還是要用在他身上的。

雖然這同她的本意不同。

雖然他就好端端地，就站在她身旁。

可是為什麼，葉玄月卻覺得心裡頭，那種苦澀的滋味，瀰漫不去呢。

她抬起頭，一壇酒已經飲得乾乾淨淨，她注視著冷莫燃的眼眸，然後一步步地往前走去。她每走一步。

身上的氣勢就升騰一分。

其實她早就已經可以突破到仙帝境界了。

正因為一直壓製，若是若是當真突破。

想必是，石破天驚。

這少女一步步地往前走，她每一步，都彷彿生出道道光華來。

她的聲音，似是在淺酌低吟。

「靈武大陸初見，我以為是你丟了心，但是丟了真心的人原來是我。凌天大陸之上，我想過，此生最美好的愛情不外乎與此，執子之手，我們一同闖蕩世間，輕劍快意，共度風雨。」

「很多年前，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但是如今我才明白。我不捨得的……是當初那個深深愛過我的冷莫燃。」

「而不是眼下的你。」

這少女抬起頭來，她的眸光何其明亮，然後她開口說道。

「騙了我的人，我不要。」

她每句話說出來，她身上的氣勢便愈發強烈起來。這少女一步步往前走去，她的臉龐彷彿散發出了某種灼眼的光彩。

冷莫燃盯著她的臉龐，她獨立而又自信，倔強而又清冷，她的臉龐，美得不可方物，是他在這塵世間從未見過的絕美風景——也是他如今念念不忘，捨棄不下的。他真的，真的已經動心了。

可是這個少女……

聽她的語氣。

她卻打算放棄了？

冷莫燃的心頭湧上了急迫之意。不行，他不允許此事發生。

他已經，已經愛上她了。

她卻要放手了？

他方才認清楚了自己的心，他不論過去如何，但是他方才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少女對他的重要性。他不想失去她。他往前走了幾步，但是神道宮的生死符文發動，他悶哼一聲，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聲音幾乎都是嘶啞的。

「不……」

「我不是有意欺騙你。」

「我只是……」

葉玄月抬起頭看向他，他接下來的話語，她卻已經聽不見了。這少女淺淺地閉眸，然後，從她的身上，緩緩地綻放出了萬千光華來。她的腦海之中，同這個青年的過往紛紛閃過。

當初那些幸福的過去。

在她腦海之中一一閃過。

而她的意識海之中，則是自動生出了一道道的時光之弦！

這是時空在她腦海中的具象化。

諸天之下，唯有她一人，才能夠領悟此等法則的雛形！

而她卻好像一個旁觀者，看得彷彿是旁人的故事一般。

這少女的唇角溢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她的聲音很輕很低沉，她輕聲告訴自己。

「該忘了。」

時光是一曲長歌，百轉千回蕩氣迴腸，但是時光裡頭的人，卻終究還是……錯過了啊。

縱然回溯千遍，有些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用執念化作時光法則。

但是，縱然她領悟到時光流逝的真諦又如何？

倒不如放下心頭執念……沒有了愛，她還有修為，還有朋友。

她撐得住。

這個少女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眸光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開來，而她注視著冷莫燃。

這裡原本不存在仙力。

也就無法突破。但是這少女睜開眼睛的剎那，天穹之上，卻自動生出白雲朵朵，白雲之上，流光溢彩！

天地為她加冕仙帝之位。

她若突破，這片天地，給她仙力！

這少女的聲音，輕微沙啞，卻動人。

「我若為仙帝，為我開天門！」

隨著她這句話說出，白雲碎裂，漫天靈雨，這少女卻在雨水之中，點點蛻變。她成就仙帝之位，是天地也來助她。

而冷莫燃的心頭則是生出了些許震撼。

這是……

神界謂之神跡，但是卻出現在了，她突破仙帝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