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往前走去。

她方才已經掃過了這裡的大部分區域，她挑了一個僻靜一些的，用精神力布下屏障，然後她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有什麼話，如今便可以說了。」

這個小女孩深吸了一口氣，她伸出手，然後她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可憐。

「我可以抱抱你麽？」

葉玄月這一次倒是沒有拒絕。這個小女孩不至於傷害得了她的——而她的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她的身體，葉玄月聽見她的聲音歡喜得很，像是林中春雀的第一聲啼叫之聲那般的歡快。

「就是你！」

她抬起頭來，眸光閃動的時候，眼睛像是墨綠寶石。

然後葉玄月聽見這個小女孩用一種分外認真的語氣開口說道。

「你想要繼承神禦所麽？」

她抬頭，眼神之中忽閃忽閃，滿滿都是渴望之情。而葉玄月則是覺得這個名字陌生的很，陌生到她覺得她之前從未有所聽聞的地步。

葉玄月思忖了片刻，然後她方才抬起頭來，盯著眼前的小女孩，然後認真問道。

「神禦所？」

「這是什麼地方？」

這小女孩看向她。

她撓了撓頭，眼神之中也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為難，顯然在思索應該如何解釋，隔了好長一段時間，這個小女孩方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她抬起頭。

看向葉玄月，語氣誠摯無比。

「神禦所……其實已經消亡了。」

「但是因為我還在……所以神禦所還不算真正的從這個世界上除名。」

「我是神禦所培養出來的，那裡就相當於我的家。」

她抬起頭盯著葉玄月的面孔，她的臉龐上頭透出瑩潤的光芒來，然後葉玄月聽見這個小女孩用一種分外認真的語氣開口說道。

「如果姐姐你願意繼承神禦所的話，等到你日後進入神界，是會獲得好處的……」

「我當初的記憶之中有些東西，能夠幫助你。」

「若是你願意繼承神禦所，我可以帶你去神禦所在神界的秘密之所。那裡應該還沒有被毀掉……」

這個小女孩的聲音透出了幾分淡淡的稚氣。

葉玄月看著她。

還是不大明白。

所謂的神禦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她自然不會如此簡單地便答應下來，她看著眼前的墨綠瞳眸的小女孩，她的聲音帶了幾分認真，然後她開口說道。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對於她而言。

首要的事情，還是尋找到小狐狸。

這小女孩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那我能跟著你麽？」

葉玄月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我要去的地方極其危險。」

「未必能夠護得住你。」

「而且，聽之前的話，你似乎是從半神之地逃出來的？但是我卻要前往那裡，那便更加不方便帶著你了。」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她的聲音沒有什麼猶豫。

這小女孩咬了咬唇，她的神情似是有些焦急，她抬起頭看了兩眼葉玄月，聲音都在呢喃輕顫著。

「我可以同姐姐你一起去的……」

「而且神禦所在半神之地，當初有秘密的駐地。姐姐你去看看，再決定要不要加入半神之地好不好？」

這小女孩抬起頭來。她的眸光迫切地注視著葉玄月，神情之中更是多出了幾分期待。

……

葉玄月走回去的時候。

冷莫燃看了她一眼。葉玄月以為他會開口詢問，但是這個青年卻並沒有，他只是看著她笑了笑，然後看向她。

說出的話，同這個小女孩有些相似。

「我可以留在你身旁麽？」

葉玄月的眼睛落在他的面容之上，這個青年的神情——居然有些忐忑，又多出了一絲絲淡淡的期待，他眼波落在她身上，葉玄月微微抿唇，然後她看著他的眼睛同他對視。

「為什麼要留在我身旁？」

冷莫燃笑了笑。

他的笑意是極好看的。漆黑瞳眸之中透出的情緒深不見底，卻有細小的火焰在他的眼眸深處之中燃燒著。眉眼之間彷彿有萬水千山，然後葉玄月聽見他開口說道。

「因為我對姑娘一見鍾情。」

「所以想要留在姑娘身旁。」

這種話，聽上去倒是有些像是登徒子所說的話語。

但是從冷莫燃口中說出，卻又透出了無限的真摯來。

葉玄月看著他的臉龐，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她頓了頓，開口問道。

「我們……」

冷莫燃聽見這兩個字，這個青年的臉龐之上便多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她肯說「我們」，她潛意識裡頭還是……對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認同他的吧？

葉玄月抬起頭看了一眼冷莫燃，然後她遲疑片刻，這少女方才繼續開口說道。

「我還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去做。」

冷莫燃看向她。

語氣毫不猶豫。

「我可以陪你一起。」

冷莫燃盯著眼前的葉玄月看，葉玄月覺得他的目光著實灼熱，她微微轉過頭去，同他的視線避讓開來，然後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我們是不是認識？」

冷莫燃盯著她。

那瞬間，他的腦海之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但是最終這個青年卻看向她。

他搖了搖頭。

他那瞬間突然有些明白了，當初葉玄月遇見他，他卻不記得她的時候，她的滋味。

那一次他原本想要毀掉下界的那座竹林，她站在那裡，身形孱弱，眼神倔強。

而他卻忘記了他當初同她的點點滴滴。

他覺得讓他情感波動的一切凡塵瑣事，都是這世間的麻煩——既然是麻煩，那便應該消失。

她當初……比自己現在，難受絕望無數倍吧。

如今，他感受到了當初同這少女同樣的滋味。

何況，她如今只是暫時不記得他了。但是她終究還是會想起來的。

可是當初的他。

卻從未給過葉玄月希望。

是他的錯。

所以這樣的痛苦。

他也要嘗一遍，才是對她的公平。

他如今是咎由自取——而且他原本也知道，她之所以眼下不記得他，正是因為之前的感情太過濃烈，就如同烈酒入愁腸，讓人寸寸輾轉不得解脫。他注入神力，對她而言，反而是好事。

所以她一睡千年，換他如今為了她而寤寐思服日夜煎熬了。

冷莫燃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

他輕聲說道。

「但是你以後一定不會再忘記我。」

葉玄月看著眼前的男子的眼睛。

再忘記的意思。

是原本忘過麽。

她看著他的臉龐。

心弦似海，深處有波瀾。

她點了點頭，然後她開口說道。

「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跟得上我的腳步，便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