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停止在葉玄月的胸口。

少女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的消瘦的臉龐之上，那漆黑的眼眸深處，有一縷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過，那一縷金光顯得淺淡。

但是她睜開眼睛的剎那，唇角卻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葉玄月看著眼前面容猙獰的葉楚楚，那剎那一切卻好像全都停止不動了一般，葉楚楚猙獰的面容——她的臉龐好像都扭曲了一般。

她的眼睛，裡頭帶著極深的憤怒同殺機！

她心中根本沒有半點愧疚。

她心裡頭存著的念頭，反而是趕快殺掉葉玄月，這樣她的不能見人的秘密方才不會曝光。

她才好繼續做那個高高在上的天才。

執迷不悟到了這樣的地步……

雖然是幻境，但是哪怕是真正的葉楚楚，想必當初也是會如此想的吧。

葉玄月抬起頭，她輕輕地開了口，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

「這就是心劫？」

「想要借葉楚楚同葉蒼生的手殺了我……想要讓我死在一切還未徹底開始的時候？」

「可是……僅僅如此，怎麼可能讓我屈服。」

「我若是想要前進的話，天也攔不住我。」

「何況一個葉楚楚同葉蒼生。」

「他們都已經不在了——已經不在的人，又如何能夠對我造成真正的傷害呢。」

葉玄月的聲音聽著波瀾不驚，但是卻又給人一種底氣十足的感覺。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葉楚楚，然後伸出手，用她的手掌握住了她的那把劍的劍刃。

鋒利的劍刃一瞬間刺穿了葉玄月的手掌，有鮮血順著葉玄月的手掌流淌了下來。

葉玄月卻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一般，她的眸光帶了幾分淺淡，葉玄月緩緩地握住了這把劍。

然後，從她的身體之上，散發出了淡淡的金光。

她抬起頭，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息。

「散了吧。」

葉楚楚的眸光看著眼前的葉玄月，她感覺到了一種磅礴到根本無法抵抗的力量，從眼前的毫無修為的少女的身體之中爆發出來。

葉楚楚的聲音都在顫抖。

「這是什麼……」

「怎麼可能……」

「你不過是一個廢物……」

葉玄月看著眼前這個「葉楚楚」，然後葉玄月輕聲說道。

「那是曾經。」

「我早已經不是什麼廢物了……」

葉玄月看著她，眼神之中帶了幾分悲憫之色。葉楚楚愣愣地看著她的面容，下一刻，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彷彿失去了控制一般。

葉玄月緩緩地深呼吸了一下。

葉楚楚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她突然變了臉色，她低下頭，猛然抱住了葉玄月的腿。

開始哭著求饒起來。

「不……」

「不要……我不要消失……」

「你饒過我吧，我知道錯了……」

「我……我不想死……」

「我不想……」

葉玄月看著她的面容。葉楚楚的姣好的面容此時此刻上頭涕泗橫流，哪裡有方才那副猙獰的模樣，她拚命地抱著葉玄月的腿，哭得極其傷心，好像悲痛得不能自已一般，聲音都在顫抖。

「求求你……你饒了我吧。」

「這也是做好事，對不對？」

「求求你發一發慈悲，你一定不想殺人的，是不是？」

葉玄月的眼眸深處，卻還是無動於衷。

她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葉楚楚。

然後葉玄月的聲音很輕地響起來。

「不是我想要殺你——而是，你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葉楚楚抬起頭，有些驚愕地看著葉玄月。

葉玄月看著遠處神情複雜，然後好像還在破口大罵的葉蒼生，同這個看上去可憐兮兮，又裝出一副脆弱模樣的葉楚楚，然後葉玄月閉上了眼睛。腦海之中的精神力好像一點點地恢復了一些，然後葉玄月的唇齒之間，輕輕地吐出了一個「滅」字。

一瞬間。

四周的一切好像一下子凝固住了。

葉玄月的神情十分平靜。她看著四周的一切，四周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葉玄月的眼眸深處帶了一縷縷淡淡的金光。

下一刻。

一切都開始消失。

葉家……那些桌子，凳子，四周的牆壁。

花草樹木……一切的一切，還有，葉楚楚同葉蒼生。葉楚楚的眼神帶了幾分怨毒，她的聲音歇斯底裡。

「葉玄月，我永遠不會放過你！」

「葉玄月……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

葉玄月的眼眸之中依然帶了幾分淡定自若，她聽著葉楚楚的咆哮聲，神情渺淡得很，然後葉玄月低著頭，她的唇角沾染了一抹淡淡的疏冷感，然後她等著眼前的幻象全都消失。

腦海旁的聲音也全都消失了，她才緩緩抬起頭。

四周還是一片渾噩……證明這心劫還未消失。

也很正常，若是這麼簡單，就被她度過了，那麼這也不是讓修鍊者瘋狂的心劫了。

葉玄月抬起頭，方才歇斯底裡的葉楚楚的話，她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姑且不論那不是真正的葉楚楚，只是心劫製造出來的幻影——就算是真的。

想要她死的人很多。

但是她如今依然活得好好的。

她還要一直走下去，那些話，根本不會幹擾到她絲毫。

葉玄月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卻覺得腦海有些渾渾噩噩，她略微皺了皺眉頭，卻感覺腦海之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困意席捲而來，她幾乎是整個人猛然都一陣暈眩。

等不到她反應什麼。

她的眼前便是一黑。

那剎那……

好像什麼意識都消失不見了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到葉玄月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這好像……

這是哪裡？

葉玄月睜開眼睛。卻聽見了一道帶了幾分笑意的聲音。

「醒了？」

「怎麼樣，覺得身上哪裡疼麽？」

這聲音……

葉玄月居然不敢回頭。她整個人猛然顫抖起來，她整個人顫抖得厲害，卻感覺到了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上了她的脊背，那個人的聲音溫柔得很。

「你哪裡不舒服？」

「哪裡疼？怎麼抖得這麼厲害，欸？」

那隻手輕輕地在她的脊背上頭小心翼翼地撫摸了兩下，那氣息同那手掌的溫度，幾乎是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便能夠讓她分辨出來，讓葉玄月在那剎那有些熱淚盈眶起來，她微微抬起頭，生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那個聲音同那氣息就在耳畔縈繞。

「到底怎麼了？」

「你是不是生氣？」

葉玄月不敢回頭，但是卻又盼望著回頭。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體會到什麼叫做失而復得的喜悅，然後一雙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肩膀，讓她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