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抬起頭，看著那道身影逐漸遠去。

她閉上眼睛，感覺到了心中不斷升騰起來的怨毒！

她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自己居然到最後，如此的狼狽不堪，一無所有。為了留住姬歡的心，什麼該做的，不應該做的事情，她幾乎全都做了一個遍，她是那樣的愛他……

為了他。

不惜拋棄大好的前程，叛逃出門派，為了他，甘願轉修雙修的功法，若是沒有姬歡，恐怕以她的天賦，她如今早已經是巔峰的修鍊者了。

都是因為姬歡。

她拋棄了那樣多的東西。

殺了那麼多的人！到最後，結果他居然是為了復仇才同自己在一起，這一切，不過是精心編造出來的一個謊言罷了，她的一切，都是構建在一個巨大的笑話之上的，她活得就如同笑話一般，原來到了最後，她根本一無所有！

如夫人的神情變得逐漸絕望起來。

她的眼神之中，失去了焦距。

她的腦海之中，卻宛若走馬燈一般。

姬歡說她殺死了他的家人，她已經記不得了。她修鍊了這麼長的歲月，爭奪之中，不知道殺死了多少修鍊者，資源不會從天而降，她就是要搶奪，又有什麼錯？

但是她不會知道，昔日的因，卻會結出這樣艷麗而苦澀，充滿著毒液的果！

如夫人回想起了她當初第一眼看見姬歡的時候……

那時候，那個比她不知道弱小多少倍的修鍊者，看著她，流露出一個靦腆而又小心翼翼的笑意。那個男孩兒生得分外精緻，看上去十分柔弱，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然後抓著她的袖子。

她不耐煩地想要一把把他扇到一旁。

但是在看見他那種，崇拜的眼神的時候愣住了。

那個小修鍊者的語氣似乎是帶著幾分感慨的。

「姐姐你生得好漂亮。」

「姐姐你怎麼了？你生病了麽？」

「你身上有傷口，我給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如夫人怔住了。

姬歡走到她身邊，然後笑起來了。當年的少年，如水。

雖然修為不堪，但是神情稚嫩，那模樣瞧著惹人憐惜，她幾乎是一瞬間，就產生了某種難以言說的隱蔽好感！而那個少年抬起頭，看著她。

輕聲說道。

「我叫姬歡，姐姐你呢。」

「姐姐你當真如同仙女一樣好看呢。」

「跟我姐姐一樣好看！可惜我姐姐死得早，我父母也死得早，隻留我一個人流浪啦。」

他的臉上帶著笑意。

看不出一點點悲傷。

她當初就是因為這樣的姬歡，所以才逐漸一點點深陷。

到不可自拔！

當年的姬歡……

那副單純無害的模樣矇騙了她，她沒有想到，這一切，不過是那個青年陰沉沉的復仇計劃，他從一開始就是在演戲，為的，就是毀滅她。

她太感情用事了……

她太……放不下了。

哪怕之後的姬歡終於流露出了他面具下那暴虐，冷漠的一面，她依然沒有放棄，反而加倍地想要對他好，想要討得他的歡心，把自己的修為渡給他，把所有修鍊的資源都讓給他。

她一步步地親手給他提供資源，讓他突破……

但是，最終……

最終又如何呢。

哈哈……都是笑話！

如夫人的眼眸逐漸變得空洞。

那些年她愛過的人，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姬歡的冷漠眉眼，同他拿著刀子，親自往她胸口捅，一刀刀，鮮血淋漓。

如夫人徹底癲狂笑了起來。

「報應！」

「都是報應哈哈哈……」

「每個人都有報應哈哈……」

「我有我的報應。」

「他也會有他的報應的哈哈……」

……

宮殿之中。

葉玄月轉過頭，她的眼神緩緩地波動了兩下，然後開口說道。

「我們現在離開麽？」

冷莫燃看著她，眼神帶了點溫柔。

「現在？」

「你不需要再修鍊了？」

葉玄月搖了搖頭。

「我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裡了。」

而且葉玄月裡頭有些說不出的預感……她總覺得，留在這秘境太久，也不大好。靈武大陸正處於劇烈的變化之中。

眼下既然冷莫燃同謝長風都突破到了破界境界。

其實便已經可以考慮回到靈武大陸之上去了。

而且小松鼠也找到了。

藥材既然已經湊齊，這裡其實並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謝長風，然後開口問道。

「你的麒麟能夠找到回去的路麽？」

謝長風點了點頭。

他思考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

「但是我們若是離開了這裡，再想要回來只怕是不太容易了，你若是想好了，我們便離開。」

謝長風猶豫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的面容，聲音有些低沉。

「你當真不考慮突破到破界境界之後再離開麽。」

「畢竟不論靈武大陸如何變化，短時間內，靈力應該還是不如這裡的。如果留在這裡突破的話，難度會小很多，也更容易感應到天地之中，流動的靈力軌跡的。」

謝長風抬起頭看著葉玄月，葉玄月笑了笑，她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後還是搖了搖頭，然後謝長風聽見她開口說道。

「沒有必要了。」

「我不需要留在這裡突破的。」

「哪怕是回到靈武大陸之上，我若是再次突破的話，也不會失敗，我有自信。」

她的語氣的確帶了幾分自信。

謝長風看著她一副主意已經打定的模樣，也就不再繼續勸說下去了，倒是葉玄月抬起頭，她的眼睛眨動了兩下，然後葉玄月開口說道。

「對了。」

謝長風看向了葉玄月。

葉玄月的聲音倒是認真得很。

「還有一件事情……不過可做可不做的。」

「不過還是去看看吧。」

……

葉玄月走出去的時候，方才發現外頭居然有了些變化。

她看向遠方……語氣裡頭突然有些感嘆。

「那是地火爆發了？瞧這威力，應該是某種十分厲害的地火才是。」

葉玄月笑了笑，然後突然在意識海之中傳音給小鳳凰。

「你有興趣吸收麽？」

小鳳凰眼下吸收的地火已經足夠多了，它需要考慮的，是應該如何協調這些地火，從而創造出專屬於它自己最為獨一無二的本命鳳凰之火。

這也是每只能夠有大成就的鳳凰都必須經過的道路。

每隻鳳凰的道路同其他鳳凰都是不同的。

只能夠自己摸索。

小鳳凰猶豫了一下，它搖了搖頭，拒絕了。它覺得自己眼下的火焰需要的並不是這種爆發性強大的火焰。

既然小鳳凰不需要，葉玄月便也沒有打算逗留。

她抬起頭，看了兩眼天穹，然後開口說道。

「我們走吧。」

「準備準備，我們便要離開這方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