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她低下頭，眼神之中閃過痛苦的掙扎來。

那些心底深處一閃而過的負面念頭。

此時此刻成為了攻擊向她自身的利刃。

那些話語……

那些話語，更甚於肉體上的疼痛，葉玄月猛然抬起頭，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淡淡的迷惘。

當真……

是這樣麽。

是她害死了凌天大陸皇朝的帝王。

那個老者為了她而自爆。

雖然葉玄月一直拚命地麻痹自己，可是那一刻的疼痛，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上華仙人的臉，冷漠的神情，同殘忍的眼神……

幾乎讓她無法入睡。

葉玄月之所拚了命不顧一切地想要變得強大，不顧及後果同代價，就是因為……

她想要殺了上華仙人。

她一定，不會放過他，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哪怕是仙人也好，她都要親手殺了他！才能夠祭奠死去的人。

葉玄月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痛苦掙扎。

都是因為她麽。

都是因為她……

如果沒有她的話，一切會不會好一點？

冷莫燃是自在的西域霸主，他的修為同天賦，哪怕不隨她前往凌天大陸，也會過得很好很好的，在靈武大陸的靈氣恢復之後，他一定能夠找到飛升的希望的……

可是隨她在一起，她帶給他的，也有無盡的危險吧。

她身上的複雜的秘密，那些沉重的負擔，她又有什麼資格讓旁人同她一起承擔呢。

葉玄月的心神，都被強烈地動搖了。

她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而對面的人影，走過來，然後低下頭，同她對視，聲音冷漠無比。

「葉玄月。」

「你不覺得……」

「你自己消失，比較好麽？」

這句話如此冷漠而凌冽。

沒有絲毫的情感可言。

葉玄月的瞳孔之中顯出了幾分倉皇，她抬起頭，怔怔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我……消失比較好？」

對面的那個「葉玄月」的唇角溢出了一絲冷笑。

「自然，你消失比較好了。」

「只要你消失，不會有仙界的人追殺你的朋友，你也不會再給其他人帶來厄運了不是麽。你難道不知道麽，你命中注定，就是要消失的。」

「你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你的父母也沒有誰在意你，否則不會這麼多年不來尋找你，你的死活，對這個世界來說，沒有半點影響。」

「哪怕你死了……又會有多少人為你掉眼淚呢。」

這個人湊近了葉玄月，少女低下頭，她的姿態看上去太過脆弱。

那種脆弱，幾乎讓人心疼。

但是這道人影卻不會感覺到心疼的。

「她」只會不斷地逼迫葉玄月。

讓她陷入真正的絕境，最好讓她的精神力徹底崩潰掉，她看著眼前的少女，唇角淡漠無比，然後葉玄月聽見她開口說道。

「所以，你去死最好不過了。」

她的手指緩緩地觸碰向了葉玄月的太陽穴的位置，隨著她的手指的接近，葉玄月感覺到了凝聚在她手指端的靈力，她的手指想要接近她的大腦。

她很滿意。

她的唇角微微上揚。

但是……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大吃一驚！

因為這少女猛然抬起頭。

她的眼眸帶了幾分銳利，她抬起頭看著她，然後沒有半點猶豫的，直接縱身一躍，少女的姿態極其驚艷，她的手掌猛然擊中了對面的人的臉。

對面的那個「葉玄月」的聲音這才變得慌亂起來，帶了幾分不敢相信。

「怎麼會……」

「你明明想的是不反抗的……」

葉玄月的聲音帶了幾分果斷。

「我想到便是真的麽。」

「你以為你足夠了解我。但是……」

「你從來不知道，我的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葉玄月幾乎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少女的神情帶了幾分倔強。

「我走的路，容不得你評論！」

「他們怎麼想，也不是你說得就對的。」

「你所藉助的，不過是我在極其低沉的時候，所生出的那些許微弱的念頭罷了。」

「但是……」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她，然後猛然往前衝擊而去，她身上的靈力居然在升騰著，這靈力幾乎已經衝破了她眼下的修為最頂峰！

但是她的靈力還在增加著。

少女的眼眸倔強無比。

她的聲音，同對面的那個假「葉玄月」比起來，帶了幾分熾熱！

那種，彷彿讓一個人的靈魂，都能夠燃燒起來的力量，讓對面的人影感覺到了恐怖。

怎麼會這樣……

明明她之前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了。明明按照葉玄月的性格，她很容易陷入一種自怨自艾的情緒，從而走不出來的。

怎麼會……

明明她已經找到了她的薄弱處，可是為什麼還是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

她到底在想什麼？

該死……

她是不是要突破了？

這個葉玄月的複製品臉上的清冷終於被徹底打破。

她怔怔地看著葉玄月。

手中的動作一瞬間變得凌冽了許多！

既然如此，那便手底下見真章吧。

她不會輸給葉玄月的。

……

左邊的門被推開的時候，走出來的人影的腳步很堅定。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另外一道人影，眼神裡頭卻有些複雜起來，他微微猶豫了一下，下意識開口說道。

「是你？」

冷莫燃覺得自己已經出來得足夠快。

但是為什麼謝長風比他出來的速度還要快上一些？

冷莫燃上下打量了兩眼謝長風，謝長風站在那裡，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他低著頭，瞧上去是一言不發的模樣。

他的身上很乾凈。

瞧著連半點波瀾都沒有，根本不像是經歷了劇烈的打鬥的模樣。

冷莫燃看著眼前的青年。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然後他聽見謝長風開口說道。

「玄月還沒有出來。」

他抬起頭，眼神之中，帶了幾分不能掩飾的焦急同緊張。

冷莫燃微微一愣。

他轉過頭——這才發現，謝長風說得沒有錯。葉玄月果真沒有出來。

那扇門緊閉，謝長風的手掌握緊了些，他的聲音帶了些焦急。

「她……」

冷莫燃低聲說道。

「這扇門，考驗的是自己。」

「她比我們都要艱難許多。她心裡頭藏得事情越多，她想要走出來的難度就越大。」

「她心裡頭有一個結。」

謝長風聽著冷莫燃這樣說。他的手掌猛然蜷成一團，他握緊了拳頭。

身旁冷莫燃的話依然淡漠。

「她想要出來，很難。」

謝長風聽到這裡，終於剋製不住，他轉過頭看向冷莫燃，他的語氣帶了幾分慌張同憤怒！

「你既然知道……那你當初為什麼不攔著她？」

「你知道走不出來的後果是什麼麽？」

他的眼睛裡頭隱隱有些泛紅，顯然情緒十分激動。

但是冷莫燃的聲音比起他，卻顯得平靜許多，然後冷莫燃直接低聲開口說道。

「我知道。」

「但是……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