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猩紅液體輕輕搖晃著，葉玄月抬起頭，少女的眼瞳透出了些銳利來。

「我要如何相信，你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對面的人伸出手，手指之上，有一道傷疤，然後葉玄月聽見對方說道。

「我同萬毒神君的約定，是有契約作為憑證的。那契約用得是神界一種十分獨特的契約之書籤訂，不能偽造，你可以看一看。」

從黑袍之中，飛出了一枚淡銀色的捲軸，上頭的確有龍飛鳳舞的兩種字跡，葉玄月低下頭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

在末尾處，還有兩枚印章的印痕。

一枚宛若小鍾，上頭刻有聖靈二字，微微凹陷下去，但是卻散發出絨絨光芒。

另一枚印痕。

則是一艘惟妙惟肖的精巧船隻的小像，葉玄月見過萬毒神君的那艘萬毒神船，所以，她只看一眼，便能夠立刻辨認出來，這的確是萬毒神船的拓印。

有此作為憑證，應該便不假。

葉玄月點了點頭，她收了捲軸，問道。

「所以你讓我前去……替萬毒神君收斂骸骨，同時將你們族中的那樣法寶帶回，完成曾經萬毒神君同你們的約定？」

她的理解沒有錯。

對面的人聲音嗡嗡的。

「的確如此。但是若是當真是那絕世凶獸破出封印，即便你有一艘神船，也無濟於事。」

「那絕世凶獸，並不是羅剎海出身，當初在外頭神界都引發過滔天風波。」

「它若是出世，必定攪亂整個羅剎海不得安寧。」

「所以，理應由羅剎海之中的其他勢力，合力鎮壓才是正途。」

合力鎮壓？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若登天。

羅剎海之亂，原本就是因為沒有一個能夠讓人心悅誠服，一統羅剎海的強大勢力。

想要集結羅剎海的力量，又談何容易？

葉玄月微微抿唇。

她腦海之中閃過一絲雜念，卻又想到，眼前的人既然提出了這一點，想必是有解決之道的。

對面的人認真言道。

「所以，我想要讓你隨我一塊兒去一趟通天島。」

「通天之會，會引來大大小小的勢力，若是能夠集合眾人之力，鎮壓凶獸的話，想必成功概率會大大提高。」

葉玄月聞言，看向眼前的人。

「你也要去通天島？」

對面的人靜默，葉玄月接著說道。

「我原本便打算前往通天島的。」

這少女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來，她的眼瞳之中蘊含了一縷煙雨溫潤，她說道。

「既然如此，便同往吧。」

……

老道士說惡靈族的人在外頭都要遮擋面容，不過等到了災厄寶船之上，這個陌生人，卻摘除了那寬大的披風鬥篷，露出了真容來。

出乎葉玄月預料之外。

因為，此人竟然是一個女子。

而且，容貌不俗，生得冰肌玉骨，連那老道士都愣了三愣。

辜婆婆看了一眼這新上船的女子，也有些詫異。

「這是……」

她微微行了一禮。

「在下聖靈族聖女巫雲霧。」

她雖然行禮，但是不卑不亢，只是禮數而已。

她僅僅只是同老道士同辜婆婆打了一個照面，也能夠讓他們二人感覺到絲絲警惕！

「聖靈族？」

葉玄月在一旁替她解釋。

「便是羅剎海傳聞之中的惡靈族。她說，惡靈族乃是汙名，她們真正自稱乃是聖靈族的。」

這老道士抬起頭看向眼前這美貌絕倫的女子，眼神搖擺不定，神情之中更是兼具了三分驚疑。

「聖靈族……」

「你為何上船？」

葉玄月開口說道。

「我同她一塊兒前往通天島。」

「她便是我們的同伴了。」

辜婆婆盯著她的面容仔細打量，對面的女子面容之上始終波瀾不驚，並沒有任何彷徨不定，或者困窘為難之色。辜婆婆緩緩往前走了數步，開口問道。

「你們族人，在外頭出沒之時，素來都要遮掩面容，為何你如今顯露出自己的真容來？」

她其實更想問的是，羅剎海之中都傳言惡靈族生得醜陋古怪，同尋常修鍊者大相徑庭，若是她當真是族中聖女，緣何這般美貌？

對面的巫雲霧淡淡回應道。

「我們的族人，原本便不喜歡拋頭露面。」

「何況，羅剎海之中的修鍊者覺得我族神通詭異，倒是多半不大歡迎我們出沒，既然如此，倒不如古怪到底，如此方才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辜婆婆眼前一亮，倒是覺得這個回答頗合她的脾性。

「好一個井水不犯河水。」

「你去通天島，有何要事？」

葉玄月笑了笑。

「我同她有個約定。」

「她暫時隨我們同行。」

身旁的巫雲霧既然是聖靈族的聖女，又是神王境界，若是能夠同她一塊兒追尋萬毒神君隕落之事，等於多了一個幫手，所以葉玄月方才點頭，帶著她一起前往通天島的。

巫雲霧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她抬起頭看向四周，語氣依然輕鬆自若。

「沒有想到，原來災厄寶船是這樣的。」

「我從未見過此船本體。」

「隻當初遠遠看過一次此船漂浮在羅剎海之上的幻影——心生忌憚，沒有靠近。」

「比起我見過的萬毒神船，似乎各有千秋。」

「萬毒神船如其名，擅長毒霧同群攻，一船可抵千軍萬馬。」

「不知道這艘災厄寶船的本體，又有什麼獨特之處。」

她的語氣輕鬆，但是辜婆婆看向她，心裡頭卻難免更加高看她一眼，葉玄月微微一笑，言道。

「總會讓你見到的。」

她如今是這艘災厄寶船的主人，同這些神王境界的高手打起交道來，顯得愈發遊刃有餘，旁人也不會因為她沒有到達神王境界便小覷了她。

冷莫燃站在船頭，這位聖靈族的女子，凝望著眼前男子的背影。

她的眸光之中閃過了一絲疑惑，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這縷疑惑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

……

船艙之中，寧洛抬起頭，看著一縷縷的灰色氣流漂浮在半空之中。

這個小女孩的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語。

「感覺，玄月會帶給這艘船，了不得的變化呢。」

「只有，玄月才能讓這船上的法則雛形，真正徹底成型……」

「聖靈族。奇怪，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此族的名字。」

「神禦所的傳承記憶之中，好似有關於此族的記載。」

「我得想起來才行。感覺那好像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聖靈族，聖靈族……」

寧洛的眸光之中閃過困惑，隔了好一會兒，她猛然站直了身體，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其重大的事情一般。

「對了！聖靈族！她們曾經掌控過那樣東西的！」

寧洛的手指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原來是此族。」

「失蹤了這麼久，原來躲在羅剎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