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蚩龍族的青年來去匆匆，冷莫燃走到她身旁，瞧著葉玄月似是不得展顏，他開口問道。

「你在擔心？」

葉玄月點了點頭。

「萬毒神君隕落得不明不白。他讓我去尋其他的神船聯合起來，但是他那艘船……又失落在何處？」

縱然他本人隕落，但是萬毒神船不會消失。

冷莫燃遞了一杯熱茶給她。

「既然一切已經成為定局，多想也沒有什麼裨益。」

雖然話是這般說——但是，葉玄月她低下頭來，睫羽輕輕地顫動著，那杯熱茶冒出的熱氣，蒸熏著這少女的眼眸，她的眼中藏了一彎盈盈的泉水，冷莫燃聽見她說道。

「我覺得，總得給梨絮神女一個交代。」

「她必定……是很痛苦的。我瞧她的模樣，那樣失魂落魄，我覺得……心裡頭有些沉甸甸的難過。」

「痛失所愛的這種痛苦，太難承受。我總覺得這樣的痛苦，比世上其他痛苦而言，更讓人能夠體會到刻骨剜心的痛楚。」

葉玄月的神情裡頭夾雜了什麼，她突然抬起頭來。

「我看見她那般痛苦的樣子，我總覺得，我好像曾經也那麼痛苦過。」

冷莫燃一般攬住她的肩膀，他低下頭，用額頭觸碰著這少女的額，她頭頂光潔細潤，摩挲的時刻，他聽見葉玄月低沉的聲音。

「我好像……已經不能失去你了。」

「是你找到我的。」

「是你讓我……一點點對你牽腸掛肚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你也不要離開我。」

「不論如何，你都不要離開我。」

冷莫燃抱著她，他的眼眸同她的眼睛對視，他的手掌撫摸著她的脊背，下一刻，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茶水溫熱。

他微微閉眸，眼前的少女心無旁騖，他亦是心無旁騖。

他隻覺得——

全世界這麼大，可是眼下他只有她。

而玄月，此刻的玄月，也隻屬於她。

閉著眼睛，身體微微顫抖的少女，唇角摩挲帶來觸電般的感覺，她的手指抱緊了他，給了他回應。天旋地轉，整個人靈魂好似漂浮起來，然後她聽見，在她的意識海之中，響起的低沉的聲音。

屬於冷莫燃的那道聲音。

「好。你的話，我永生永世不敢忘。」

……

葉玄月走出樓閣的時候，臉頰還有些微紅，等到她抬起頭，神情之中卻難得多出了幾分少女的羞惱，因為那擅長畫畫的老道士看著她，笑得一臉鬼祟。

「我倒是難得見你這小丫頭情動模樣。」

「原本我還擔心，你生得雖然美，卻始終欠缺三分風情動人，如今看來，卻是我老人家杞人憂天了，你原來，也是會因為所愛之人情動的。」

葉玄月瞥了他一眼，她轉過身就打算走，不想要留下來被這老道士調侃，而這老道士則是叫住了她。

「別走啊~刀山火海都闖過，哪裡能怕我這點兒調侃？」

「我要同你說的，是正正經經的正事。」

葉玄月這才頓住腳步，她轉過身。

「什麼正事？」

這老道士神神秘秘地看了葉玄月一眼，然後葉玄月聽見這老道士開口說道。

「你可知道羅剎海通天之會？」

「你閉關同那個只會掄鎚子的老傢夥一塊兒煉劍的時候，這消息已經傳到了神鯨島上，我打探了幾番，覺得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葉玄月還當真不知道。

「什麼不錯的機會？我並沒有聽說過——羅剎海還有什麼通天之會。」

這老道士甩了甩衣袖，拿出了一副前輩姿態來。

「通天之會，便在通天島上頭舉行。羅剎海之中大小勢力都會派人參加，羅剎海之中的種種牛鬼蛇神皆會現身。原本應當還有幾千年左右，才會舉辦這一次的通天之會，但是不知道出於何等緣故，這一次的通天之會的時間，突然提前了。」

「你不是要立足神鯨島麽？」

「你得去通天島闖一趟，才能名正言順地在羅剎海立下名聲來。」

「名揚四海。」

「何況——你得了那艘船，也該拉出去耍耍威風，龜縮在神鯨島算什麼？」

「就得打出名聲，打出派頭同氣場，讓其他那些烏七八糟的小勢力，根本不敢來招惹你才是！」

他這番話勸說得豪氣衝天，但是葉玄月沉默半晌，卻並沒有一口答應。

「聽上去倒是有些熱鬧。但是我眼下……有其他事情需要做。」

這老道士有些奇怪。

「什麼事情？」

「你不是剛剛閉關出來麽？」

「還是說，你怕鎮壓不住羅剎海之中的那些牛鬼蛇神？」

「你不用擔心的，你有災厄寶船在手，我同辜老婆子眼下空閑得很，得了閑暇，也能幫你撐住場面，必定讓你大出風頭！」

葉玄月擔憂的並不是這個。

她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把實情和盤托出。

「萬毒神君隕落了，他隕落前，給梨絮神女留下遺言，讓我去尋其他神船，聯合起來，以應對接下來羅剎海有可能到來的大劫。」

「所以，我得去找運道船。並且說服運道船的主人。」

這少女心裡頭有些擔憂。

畢竟那艘船神出鬼沒，就算在羅剎海之中再次出現，也未必會留下來。

她憂心忡忡，自然無心去什麼通天島了。

而她面前的老道士，則是有些驚愕。

「萬毒神君隕落前居然留下了這樣的訊息麽？」

他也知道萬毒神君隕落之事。雖然驚詫，但是羅剎海之中，生死乃是常事，唏噓幾日便也算過去。他想了想，腦海之中則是又生出了一念，繼續開口勸說起來。

「既然如此，你更應當去通天島看看。」

「那座島最為熱鬧，能夠匯聚整個羅剎海之中最多的高手。」

「而你不論是想要尋人還是傳遞訊息，還是從此島著手最為快捷。」

他勸說葉玄月去通天島。

葉玄月想了想，這老道士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她開口問道。

「那通天之會究竟是做什麼的？」

對面的道士摸了摸鼻頭，笑呵呵地說道。

「是為了爭奪一樣叫做通天果的神物。那果子萬年才能長出一樹，聽聞服用一枚，能對法決感應頗多裨益。」

「尤其對於突破神王境界，有極大的好處。」

「所以我才勸你去看看。」

「你雖然有災厄寶船，但是畢竟修為不足，還是要早日突破神王，才能更安心些。」

他的笑聲爽朗，語氣更恣意幾分。

「不過此果對神王也有效果，所以——你很有可能要面對神王的搶奪。」

「但有我和老婆子，這也不必擔憂，我們總能夠給你奪一枚通天果，好讓你順利服用下去。」

他同葉玄月交際不算多，但是他覺得這少女天賦極高，又是神船之主，所以才動了多賣好處，多結善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