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思忖片刻,卻突然抬起頭,這少女猶豫片刻,輕聲說道。
「其實……或許我有辦法。」
辜婆婆看向葉玄月,葉玄月知道,對於眼前的神王而言,得到希望若是再度失望,怕是偌大的打擊。
所以她的話語說得十分小心,幾乎是斟酌字句。
「我有一個朋友……他的法則,或許可以修復,如同您這般的情況。我那位朋友的法則,蘊含了濃鬱的生命之氣——但是我也並不是十分肯定。」
「而且,我同那位朋友失散了許久。我只知道,他極有可能去了神界一個叫做景璽宮的勢力,至於他如今還在不在那裡,我卻也並不是十分確定的。」
葉玄月口中的朋友。
指得便是薑源池!
她記得沒有錯的話,當初,連冷莫燃都是稱讚過他的法則之力的。可見他領悟的法則,著實非同小可。
辜婆婆的反應還算平靜,她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我早已經不報希望了。」
而那老道士則是有些緊張地看向葉玄月。
「當真?」
他轉頭看向辜婆婆,語氣反而像是勸慰起她來。
「你也不要這樣想,旁人這樣說,我自然也不相信,不過這丫頭身上,或許有奇跡呢。難道之前你我能夠想到,她能夠掌控災厄寶船,令此船復甦?」
辜婆婆的眼中光芒依然晦澀,而葉玄月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可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朋友眼下在哪裡。我只知道景璽宮這個地方而已。眼下這局勢,怕是一時半會兒還離開不了羅剎海去尋他。」
「而且就算能夠找到他,他此刻的修為怕是不夠幫忙修復辜婆婆你的生命之力。」
辜婆婆搖頭。
「我已經連累了我的朋友,何苦再連累其他人?」
她顯然心死如灰,已經沒有半點希望可言,她低聲說道。
「你願意讓你身旁的那個小姑娘,跟著我多學些符咒,在我隕落前,還能有個傳承,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知道我的本事,雖然是神王,但是神界浩大,我想要報復神道宮,憑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如此單薄,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能夠讓神道宮多吃憋幾次,已經算是出了心頭的惡氣。」
「算是減少了幾分遺憾。」
葉玄月知道。
她並不是不恨,只是心知不可能,心有不甘,卻又無能為力而已。
而冷莫燃則是突然開口說道。
「薑源池的法則是有用的。而且他如今未必還在景璽宮之中。他的法則,神界稍微眼明心亮一些的勢力或者強者,一旦發現了,都會認真培養他。」
「你倒是不用憂心他的境界問題。」
「但是……想要找到他如今的下落確實不容易。」
「不過終歸是有希望,不是完全無望,所以也沒有必要自暴自棄。」
這青年的神情透出了些俊漠,他開口說道。
「神道宮的一歲枯榮符……我也有些興趣。」
葉玄月看向他,她想了想,還是先從那位女神王身上,獲取些關於神道宮的有用訊息再說吧。
……
半日後的玉桃島,赤瞳見到葉玄月的時候,往葉玄月身上撲去,渾然忘卻身上的傷痛。
而葉玄月則是盯著他的手腕之上的傷口,神情之中隱隱還有幾分心疼,赤瞳朝著她嬉皮笑臉的做鬼臉。
這少年身上始終有種少年氣息,調皮起來,像是還在靈武大陸的時候一般無二。
「玄月,我也沒有什麼大礙。畢竟有蚩龍族的丹藥……就是沒有你煉製的丹藥香,吃起來不大可口,苦澀得很。」
葉玄月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之上彈了一下,高高舉起卻還是輕輕放下。
她心裡頭,還是有些心疼這隻小猴子的。
那隻血鴉撲騰著翅膀,落在島上的樹杈上頭,語帶嘲諷。
「你看看你,也只有這點兒微末本事了。被人欺負成這樣,嘖嘖嘖。」
「我血鴉大人,旁人若是敢欺負我,我必定百倍奉還,殺得他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後悔招惹的了我!」
赤瞳抬起頭來同他拌嘴。
「有本事換做你試試?」
「你也就是說得好聽。你難道如今有法子抵抗一尊神王?」
血鴉得意洋洋地扇動翅膀。
「我當然有辦法!想當年,我在血海,再厲害的神王,還不是要喝我血鴉大人的洗腳水?他們眼中的神泉,不過是我洗澡打滾的池子罷了!」
他此話一出,自己又覺得有些失言,哼了一聲,卻聽見赤瞳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吹牛不打草稿!你若是當真膽敢這樣做,還不被那些神王扒光了毛,放在火上燒,成了一隻死鳥?」
血鴉氣急。
「誰吹牛?誰吹牛誰禿毛鳥!我當年的風光,豈是你這等井底之蛙可以想象的,哼!」
赤瞳繼續精準對攻。
「你若是當真有這樣厲害,就不會被關押在賀蘭神府之中了……!」
……
葉玄月瞧著這兩個傢夥彼此流利對罵,心中倒是放心了不少。瞧赤瞳這個精氣神,想必是沒有大礙了。
身旁的少女看向她,點了點頭。
「你回來了便好了。赤瞳……玄月你會把它帶回去的吧?」
葉玄月看著眼前這個面容同自己相似的少女,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然後向前給了她一個擁抱。
雖然如今她已經蛻變成了面冷話少的模樣,但是葉玄月還是記得她最初的樣子,蜷縮在自己懷中的幼龍,彷彿要汲取哪怕一點點微弱的溫暖。
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
「嗯。」
「有我在。」
懷抱溫暖得同當年一樣。
葉玄月放開手,已經蛻變成神元金龍的少女轉過身,她的聲音,似是有著劈開山海的堅決。
「我要成為天地間最厲害的那隻龍。」
葉玄月笑了笑,她說道。
「你擁有天地間最惦記你的朋友。是不是最厲害,不那麼要緊的。」
她是擔心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那道身影頓了頓,然後方才走向了蚩龍族的長老的身旁,葉玄月知道以多多的悟性,她一定會懂得的。
除了同她心有靈犀的小狐狸。
便是她最了解她。
她看著那道背影逐漸遠去,神情卻極暖,像是日光照耀冬雪,而赤瞳則是跳到葉玄月身旁,問道。
「玄月,我們接下來,是要回神鯨島麽?」
葉玄月點了點頭,卻說道。
「先讓你做一件事情。之前那位神王折磨過你,所以——讓你也酣暢淋漓地出一口氣。」
「了結這仇怨,我們再出發。」
赤瞳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玄月當真把那神王,都給捉回來了?
他的主人,如今當真是厲害得……厲害得有些超乎他的想象啊。
不對,玄月不論如何厲害,都是理所應當的!
赤瞳一下子笑起來,少年的眼睛笑眯眯地彎成月牙,心裡頭卻極其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