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便是破開空間屏障，重新回到羅剎海了，雖然方向出了錯，不過只要稍微打探一番，想必回到神鯨島不是難事。

葉玄月抬起頭，瞧著眼前的海水壓迫力逐漸增強，下一刻，像是衝破了一層阻礙一般，鼻息之間，是鹹乎乎的海水氣息。她抬起頭，卻瞧見遠處一道金光閃過。

而辜婆婆的聲音則是一瞬間響徹她耳畔。

「那是神道宮的符咒！」

「有人在用神道宮的符咒，我是決計不會認錯的！」

辜婆婆提了一口氣，她縱身而起，從船身之上一躍而起。她之前已經彰顯出了幾分獨特本事，如今袖口之中飛出三張黃紙，在水面之上一連串地引爆，激發起數百米高的大水柱。

而從葉玄月的角度，可以看見水柱之中困住了一道人影。

困獸猶鬥。

葉玄月的睫羽微顫，辜婆婆同那人卻一觸即發，彼此纏鬥起來！

……

那歸順了神道宮的中年女神王，在看見辜婆婆的時候，先是一驚，但是同辜婆婆一交手，她的心頭一瞬間狂喜起來！

「你是那個……擁有符骨之人？」

辜婆婆身上的符骨，對於神道宮而言十分重要！

她若是能夠拿下她，能夠換得天大好處。但是待得她看清楚眼前情景，卻又有幾分驚駭，心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的波瀾來。等等——那艘船，那艘船上究竟是何人？

這艘船好生氣魄，又好生眼熟！

不對，船上不止一尊神王。

她若是在此停留，怕是要隕落。

她的心中先是湧上狂喜，但是很快便又變成了驚心動魄的憂慮，心頭迅速權衡一二，最終還是選擇放棄，手指已經握緊了另一張遁法符咒。

其實辜婆婆同這女神王的氣質十分相近，她看向眼前的女神王，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聲音猛然提高了。

「你是鳩辛？」

「你是不是鳩辛？」

這女神王的符咒已經快要撕開，但是這個名字一出，卻好似打破了什麼禁製一般，她隻感覺到整個人頭疼欲裂，她拚命壓製著這種疼痛無比的感覺，抬起頭看向辜婆婆的時候，眼眸依然充滿惡意，而辜婆婆卻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手腕，要去看她掌心！

這不過是一瞬間之事，辜婆婆看清楚了她的手掌心生出一顆紅痣，她怔怔呆立在原地，空有一身神王修為，卻根本無法動彈絲毫，而對面的那個中年女神王乘機從她手中掙脫，抬起頭看著她，神情滿是冷意！

她一掌拍出。

辜婆婆猛然噴出一口嫣紅鮮血。

葉玄月蹙眉看著這突然生出的變故，她也無法再坐視不理了，這少女眨了眨眼睛，這艘船向著前頭而去。

從船身之上，瀰漫開了劇烈的冷氣。

四周的海面，結了一層薄冰。

下一刻。

幻象重重朝著那女神王席捲而去，她抱著頭顱，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叫聲！

她的身體往下跌落，葉玄月勾了勾手，從災厄寶船之上飛出了一道金色鉤子，鉤住了她的身體。

她落在船頭，渾身覆蓋了一層金色細繩，動彈不得。

而葉玄月則是沒有理會這被她用災厄寶船俘獲的神王，她的平靜眼眸，好似光滑冰湖水面，卻在一瞬間打破寧靜，泛起漣漪來。

遠處。

同樣有個少女，朝著葉玄月的方向而來！

那少女身上還有神元金龍的幻影！

……

半刻鐘之後，剋製住自己的情緒的多多，同葉玄月將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說到赤瞳重傷的時候，她頓了頓，才說道。

「所以我才出來，替他撐腰的。」

「你不在，也不代表他能被這裡的魑魅魍魎，隨隨便便地欺負了去。」

葉玄月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她開口說道。

「這神王……想必是羅剎海之中同神道宮有所勾結的神王。」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結合她之前自己發現的，同萬毒神君同她說過的話，葉玄月自然很輕易便能夠推斷出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了，沒有想到剛剛好撞到她手上來。她轉過頭看向辜婆婆。

「你方才說她是鳩辛，這是怎麼回事？」

辜婆婆的神情則是有幾分悵然，她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我以前應當見過她。不過她應當已經不記得我了。」

「我同她一樣，都是當初神道宮的受害者。我反叛神道宮。她卻成為了神道宮的走狗。」

她說到此處，神情有些麻木。隔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

「說到底，都是選擇。」

「我和她，當初可是有著姐妹之誼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她卻隻惦記著我身上的符骨，想要去向神道宮討要好處了吧？」

「我們當初那一批中了那道一歲枯榮符的人，只有我同她兩個人順利熬下來。我們二人雖然成為神王，卻是付出了永遠的青春同容顏作為代價。」

「我當初同她曾經彼此扶持，如今既然已經走了兩條路，自然不應當再回頭留戀過去的時光。」

「不過……」

「以她的身份，應當知曉不少神道宮內幕，你倒是可以逼問她一番。」

辜婆婆的語氣十分唏噓。

葉玄月覺得她語氣雖然強硬，但是心裡頭總是避免不了些許惆悵，不知道辜婆婆到底同她經歷了什麼，不過辜婆婆口中的一歲枯榮符，卻讓葉玄月有些奇怪。

「一歲枯榮符是什麼？」

辜婆婆的眉頭皺起。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她猶豫了許久，方才輕聲說道。

「這是神道宮的一位巨頭人物，獨門煉製出的一種符咒。」

「能夠最大限度地激發人的潛力，但是卻是用壽命作為驅動的代價。能夠在此符咒之下活命的，萬中無一，大部分人會迅速衰竭而死。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夠抵抗住此符的副作用。」

「但是修為雖然提高，天賦也被激發，但是卻如同乾枯之泉……」

她唇瓣抿緊，眼窩深陷，然後葉玄月聽見辜婆婆說道。

「這符咒不可逆。所以一旦遇見了，便得立刻逃離！」

「那位巨頭人物，後來將此符之上的法則用於攻擊，可以立刻抽取旁人的生命力，一旦中符，青年也會在一瞬間白頭，是種可怕至極的法則之力。」

她的聲音之中飽含告誡，葉玄月自然是記下了。一歲枯榮符……雖然此符她還未遇見過，但是如此可怕的副作用，自然讓人心悸。

難怪辜婆婆同這女神王都是一副枯瘦模樣。

原來……是曾經中過同樣的符咒。

不過……葉玄月抬起頭，她的語氣帶了些好奇。

「難道沒有破解之法？」

辜婆婆搖了搖頭，她的唇角流露出了一絲苦澀。

「我尋不到破解的法子。」

「我在羅剎海之中認識的摯友海平倉想要幫我恢復生命之力，他自恃學過一門神通，想要與我共享他的生命力。」

「但是……結果卻是我連累他一夜白頭，變作老叟，無法逆轉……」

「即便如此，也不過是為我延壽萬年罷了。」

「萬年之後，我依然要成一捧黃土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不顧一切也要救他！」

葉玄月愈發驚詫了起來。原來海老頭，也是因為一歲枯榮符，才成為老叟模樣的？他們原本，聽辜婆婆的語氣，似乎模樣都比如今要更年輕？

那老道士撓了撓鼻子，嘆了一口氣。

「這些事情……說起來，也都是舊事。當初我們也想了不少法子，但是最終卻還是無計可施。那些能夠延續生命力的寶貝，在她身上通通不起作用……也是奇了怪了。」

辜婆婆的神情有些低落，她開口說道。

「或許神道宮有法子。」

「但是我寧肯隕落，也不願意向神道宮低頭。何況神道宮想要我的符骨，怕是連萬年的時光，都不會給我的。」

她的唇角譏諷。

她同神道宮，確確實實有著不同戴天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