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既然選定了這隻瓷碗，便沒有半點猶豫。她握著這隻紫色瓷碗，眸光落下，越看越覺得合心意。

這抹淡淡的紫色純粹的很，瞧上去沁人心脾。

而那老者則是往前走了數步，他開口說道。

「既然選定，便不能後悔了。

「我也該倒酒了。」

「飲酒之後，摔碎你們手中的瓷碗，便能夠看見瓷碗之中的夭折魂魄過往。至於裡頭蘊含的是什麼樣的法決，則是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葉玄月的眸光清清朗朗，這少女伸出手，那無常老人將酒液注入了她的酒碗之中，酒液微微搖晃，卻是一片混沌，葉玄月看向身旁的人，然後毫不遲疑地將手中酒碗之中的酒液一飲而盡，猛然摔碎了酒碗！

酒碗摔碎的時候。

碎瓷聲清脆入耳。

那缺口處的紫色瓷片，不知道為何，居然割傷了葉玄月的手掌，有點點滴滴的鮮血從她的手掌之上滴落，落在紫色的碎瓷片之上。

這少女猛然蹙緊眉頭，她的肩膀用力繃緊，下一刻，眼前浮現出了一道道紫色霧氣。

這隻瓷碗，讓這少女入了幻境。

……

無常老人安靜地盯著眼前的三個人，那些碎瓷片緩緩地消散，好似從沒有存在過，只有葉玄月面前，沾染了她鮮血的瓷片，還一直保持著原本的形狀。

這位無常老人沉默地看著瓷碗幻化出霧氣，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在嘆息著什麼，而他的臉龐之上，流露出了一絲罕見的心疼表情。

至於他在心疼哪一隻瓷碗。

這便不得而知了。

……

葉玄月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道明亮的瀑布，水聲潺潺，清水清澈見底，瀑布傾斜而下，把水面之下的鵝卵石都給打得翻了出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

葉玄月好奇地看向四方。

耳畔傳來了一道帶了幾分稚氣，卻清亮的笑聲。

「鐮哥哥，你看，我又領悟了一枚法則種子！」

瀑布對面的溪水裡頭，有一個瞧著十五六歲的少女，嬉笑著奔跑而來。陽光灑在她身上，透露出金燦燦的光來，她整個人都被這暖融融的金色光芒籠罩著，那張清秀臉龐之上的笑意，也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這少女，給人一種，燦爛的青春感。她赤足在溪水同石頭上頭奔跑，水光在她身旁濺撒開來。

她的腳踝上頭栓了一枚玉鈴鐺，在溪水之中奔跑起來，響動聲宛若天籟，配合上她清甜的笑顏，讓人覺得，遍地都是清溪日光。

天穹風淡雲輕，葉玄月盯著這個少女，心頭微微震動。

這個少女，難道便是……

那枚紫色瓷碗的主人麽？

若是如此，那麼她必定如今已經夭亡了……這樣一個生動可愛的小姑娘，當真是讓人覺得惋惜不已。

她心頭情不自禁地湧出了些可惜的情感。

而下一刻，她卻聽見了一道低沉，卻極有磁性極好聽的男子聲音。那聲音之中，盡皆寵溺。

「能夠領悟法則種子，是好事。若是蘭姑姑知道，必定也為了你而高興。」

這少女在鵝卵石站定。她卻佯裝失落的樣子。

「可是我還是遠不如鐮哥哥你厲害。他們都說，鐮哥哥你是神界東荒百萬年也未必能夠出一個的無雙俊才。」

「我同鐮哥哥你比，還差得遠呢。」

葉玄月抬起頭看向遠方。

然後，一個青年從瀑布後頭走了出來。這個青年生得俊美，臉龐線條凌冽，額頭同眉弓都生得極好，單單看骨像，已經算得上是出挑，而那雙眼睛，更是蘊含萬千光彩。

只是眼下看向這少女的時候，充滿了寵溺神情。

這青年穿了一身深紫色的神袍，這衣服更襯托出他宛若天神，他站在那裡，背後的瀑布激蕩，他走到這少女面前，輕輕地颳了刮她的鼻子，揉了揉她的頭頂。

「怎麼了？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情麽？」

這少女抬起頭來，眸子忽閃忽閃的，像星星。

「沒有什麼事情，便不能來尋你來麽？」

她口中的鐮哥哥笑了。

「當然可以，我的小瑜兒什麼時候來尋我，自然都可以。」

「不過，蘭姑姑讓你閉關三百年，我可沒有忘。」

「你來這裡，怕是偷偷瞞著她的吧？」

這少女看向他，她從口袋裡頭掏出了一枚漂亮的玉佩。

「我是來給你送這樣東西的。」

「他們說，鐮哥哥你要去一個極危險的地方，我特地求了一道平安符。這樣的話，你便能夠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葉玄月在一旁圍觀這兩個人的談話，她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不解。

她還沒有弄清楚，那枚瓷碗所承載的，究竟是這兩個人之中，誰的記憶。

這少女踮起腳尖，然後她輕輕地把這道平安符掛在了這個青年的胸口之上。

「我把這道符送給你了，那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我求符的時候，特意守了很久很久，才求到手的。胡伯伯說——我的誠意，一定會留在這道平安符裡頭的。」

這個少女的樣子，實在是很可愛。

葉玄月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龐，不知怎麼的，想到冷莫燃，瞬間連她的臉龐也是一紅。而對面的青年輕輕地摸著她的發，開口說道。

「你既然送了一道平安符給我，我必定會在你成年大典之前，趕回來的。」

「蘭姑姑說，你的成年大典很重要。」

「我不會錯過的。」

這青年轉過身，一瞬間消失在瀑布後頭。而這可愛的少女蹲下來，她輕輕擺弄自己腳踝上頭的那枚玉質小鈴鐺，她的聲音帶了幾分少女特有的嬌憨。

「這麼喜歡他，可怎麼辦才好呢。」

「蘭姑姑說……如果很喜歡一個人的話……以後會難過的。可是我不怕難過……」

這少女自言自語地念叨了幾句，都是些小女孩兒心事，然後她才轉過身，蹦蹦跳跳地往一旁走去。

葉玄月的眼前生出紫色的霧氣，她眉頭微微蹙起，心中卻在想。

莫非……

這瓷碗是這小姑娘的記憶？

好似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無常老人說這份記憶是破損的，所以，她接收到的訊息，或許也同正常的瓷碗不同罷。她還在想著，突然眼前光芒變換，葉玄月的精神一振，她抬起頭，繼續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