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之梧很快便再次走出。

他拿出並不是捲軸或者玉簡，居然是貨真價實的一本書。

書冊並不大，四四方方，但是修訂得十分隨意。

胥之梧開口說道。

「我當初借這本書，是因為上頭記載了不少珍稀的神獸。」

葉玄月點了點頭，她伸出手接過這本典籍。這本書微微泛黃，書頁都給她一種十分脆弱，好似隨時都可能碎裂開來的感覺。這少女緩緩地撫摸著這本典籍，卻聽見冷莫燃說道。

「關於妖神的記載在後頭，不過前頭你也可以看一看。」

「這上頭也有關於神元金龍的記載。」

葉玄月聽見冷莫燃這樣說，她往下翻，果真看見了有關神元金龍的描述。

「神元金龍。龍族王者。生有五爪，傳承龍族至強血統——純粹的血脈帶給神元金龍無比強大的力量。」

「幾乎沒有天敵。是天道的寵兒。」

她心頭微微一松。若是如此，她可以安心了。但是下頭卻另有一條模模糊糊的印記。

「有血脈反噬的微弱可能。」

「需要當心。」

葉玄月的手指觸碰在這條記載之上，她猛然抬起頭看向冷莫燃。

「這是什麼意思？」

冷莫燃的神情則是要顯得平靜許多，他說道。

「這是純血龍族的弊端。越是強大之後，若是一旦遭逢血脈反噬，便會難以對抗這種血脈反噬之力。大概是因為這樣的純血神獸太過強大，幾乎沒有經歷任何波折，便能夠成為至強者，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製衡。」

「得到同失去，總是相互平衡的。」

葉玄月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泛黃的紙頁，冷莫燃的那位朋友卻開口感嘆，語氣頗為唏噓。

「神元金龍的究極形態強大無比，這麼一點點小小的反噬對於神元金龍而言，也不算什麼。」

葉玄月翻過這冊書冊，她看見了一些熟悉的名字，比如在半神之地見過留存下痕跡的霓凰，比如羅剎海的神鯨，還有白龍族——這些名字，葉玄月都緩緩翻過去。

也有一些讓葉玄月也覺得陌生的名字被刻了下來，她專註地凝望著這些書冊之中的名字。

胥之梧的聲音似是感慨。

「這些都是神界算得上強大的神獸了。還有千奇百怪的種族，不曾記錄在冊的。」

葉玄月還沒有翻到關於妖神的記載，但是她的手指停頓片刻，這少女翻看這些名字，她胸口卻好像湧上了一口氣息，然後她緩緩抬起頭來，這少女輕聲問道。

「那九尾玄狐呢。在這本冊子之上，可有記載？」

胥之梧有些愕然，一時之間語塞，竟然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模樣，而冷莫燃則是看向這少女悵然側臉，他說道。

「這上面沒有。」

「而且整個神界，你也很難找到——記載了九尾玄狐的神冊。它們的存在，在無數年前，被抹去了。你的那隻小狐狸，在神界亦是難以尋找到同族。」

葉玄月微微抿唇，這少女的聲音幽淡，她整個人宛若一株空谷幽蘭。

「如此麽？」

她低下頭，繼續專註地往下翻看。這本書冊被她轉眼翻過大半，雖然這上頭的神獸未必都會接觸到，但是葉玄月還是將上頭提到的神獸一一記下，然後這少女終於看見了冷莫燃所提到的，關於妖神的記載。

她的睫羽輕顫，手指緩緩地撫摸上去。

「東荒出妖神，神異之處，難以記載。於妖神殿閉關萬年，引發東荒大災，後被鎮壓，破開封印，不知所蹤。」

這是第一條。

第二條寫的更加含糊。

「傳聞妖神可傳承。妖神有獨特神異之處，恐引發神界恐慌。有大能者，領天道誅殺令，滅其傳承。」

「大能者隕落。妖神隕落。」

葉玄月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她盯著這幾行字，心頭卻湧出龐雜的念頭，隔了好一會兒，這少女方才問道。

「妖神本體？」

冷莫燃開口說道。

「上頭沒有記載，便是因為並不知曉。」

葉玄月微微點頭，然後繼續追問道。

「那誅殺妖神的大能者呢？是什麼身份？」

冷莫燃沉默片刻，他開口說道。

「是個極厲害的人物，具體我也不大清楚。」

「不過他已經隕落在上一代妖神之手，不必再追究了。」

冷莫燃同葉玄月這寥寥數句對話，聽在胥之梧耳中，卻仿若是在打啞謎，他倒也不問，站在一旁，就如同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

葉玄月又往後頭翻了翻，後頭一片空白，這少女卻不肯死心，直覺告訴她沒有那麼簡單，她匆匆地注視了幾眼，卻意外發覺，這之後的一張書頁，邊緣並不齊整，倒是像是……被人撕掉了一頁的模樣。她微微蹙眉。

「這裡是否少了一張書頁？」

冷莫燃緩緩走過來，他只看了一眼，然後便點頭，葉玄月的眉頭蹙得更緊，冷莫燃看了她一眼，便知道這少女想要詢問什麼，他沉默片刻，然後方才開口解釋道。

「這張書頁，在我得到這本古冊的時候，應當就已經遺失了，或許是被人刻意毀掉的。」

葉玄月順著追問。

「這本古冊從何而來？」

冷莫燃看了一眼葉玄月，他說道。

「你想要追查丟失的那張書頁？」

葉玄月點頭，卻看見冷莫燃搖頭，他瞧著眼前的少女疑惑不解的模樣，耐心地同她解釋。

「丟失的那張書頁，應當被毀掉了。因為上頭涉及了一些……頗為禁忌的內容。」

「我雖然沒有看過，但是我大概可以猜到。」

「當初那個大能同妖神同歸於盡的時候，用的法子或許並不那麼體面。」

「甚至可能動用了些禁忌法子，造成了極大的隱患。」

「雖然雙雙隕落，但是其禍卻一直綿延到今時今日。」

葉玄月還是不大明白，冷莫燃卻說道。

「你不用太過擔心，至少如今看來，你那隻小狐狸在眼下還是平安無事的，它眼下沒有消息，反而是好事。」

「只要旁人不注意到它……它便十分安全。」

「你同它，終究會有相見的一日，但是在你見到它的那一日前，你必須足夠強大，否則——對你們雙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冷莫燃的這番話，說得謹慎而又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