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長的女子,最終還是離開了。
而這面容之上覆蓋著金紗的女子,她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遠處聚聚散散的白雲。
風吹動她的金紗,她的眼中帶了一絲淡淡的惘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隔了好一會兒,這女子的身體微微一顫,她低下頭看向她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緩緩浮現出了一個血色的標記。
她怔怔盯著那血色標記,薄而消瘦的肩膀忽然劇烈顫抖起來!她失神地喃喃自語。
「不會的……不會的……」
「不會的!」
她幾乎失態,這金紗女子對著山崖,聲音透出了幾分淒厲,她怔怔地盯著那血色標記,卻感覺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猛然低下頭,手指動作慌亂地點在手腕,她一連施展了數道法決。
但是她手腕之上的那道血色標記,卻在逐漸擴大。
這女子的眼眸之中,倒映著那血色標記,然後她猛然之間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那鮮血紅得刺眼,落在泥土之上,她卻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她失魂落魄地闖出石屋外,看向天邊的雲彩的時候,感覺彷彿天邊雲彩都沾染了一絲淡淡血光。
她的神情淒楚無比。
這女子怔怔地看著天邊雲彩的血色逐漸擴大,然後化作一團氤氳血光朝著她湧來,她的雙眸之中,緩緩湧出血淚來。
她的唇瓣乾涸,發出了幾乎破碎不堪的聲音。
「已經來不及了麽……」
「從一開始就錯了……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啊!」
她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去。她的氣息都不穩定,身上的光芒連連閃爍,整個人居然眼看著快要走火入魔一般,這女子失魂落魄地抬起頭,神情苦澀不堪。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半空之中無聲無息,她緩緩閉眼,血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這女子一把用力扯下她臉上的金紗,狠狠地丟在地面之上。
她有一種皎然好看的美,但是此時此刻,此女的神情卻狼狽不堪。
若是葉玄月在此,一眼便能夠辨認出此女的身份,此女就是那位金桂神女!
也就是幫百裡乾戈在神界站穩腳跟的,那位手段強硬的神女,但是此時此刻,她卻失魂落魄,判若兩人,手腕的血色標記不斷擴大,她一步步地往前走去,肩膀猛然顫動,卻還是從口袋之中取出了一枚乳白色的玉瓶。
那玉瓶之中,只剩了最後一枚丹藥,那丹藥被她慌亂地從玉瓶之中倒出,然後匆匆忙忙地倒入口中。
她身上已經不穩定到極致的氣息,這才緩緩地被她穩定下來。這位神女抬起頭,她的瞳眸之中幾乎失去全部光彩。
「我的錯……」
「一步錯,步步錯,今時今日,都是我的錯……」
而她的身影,已經逐漸接近懸崖邊緣,她怔怔地盯著遠處白雲,她的聲音裡頭的苦澀意味,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或許那隻幻夢鹿,我永遠也沒有機會看到。」
「從頭到尾,我想要的,始終得不到。」
下一刻,這美貌女子,緩緩地往外踏出,腳下是萬丈深淵,此女一步踏出,身體卻並未墜落,在她的身體之下,又再度浮現出了七彩神光,托著她的身體,她一步步地往外走去,眼中卻不見任何光芒。
好似心死。
她的腳步跨越過神光,逐漸緩緩消失在半空之中!
……
山澗之中,葉玄月盯著遠處虹光一閃而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其中有人影一閃而過,但是因為距離太遠,只是模糊一瞬,難以窺見清晰。
而那隻血鴉則是在她的肩頭,猛然叫嚷起來。
「欸?」
「這天穹之上,怎麼會突然浮現了一枚血色的星星?」
「這是怎麼一回事?」
葉玄月聽見這血鴉的叫嚷聲,葉玄月抬起頭來,她注視著那枚血色的星辰,心上往下一沉,卻聽見冷莫燃在一旁說道。
「怕是有至尊級別的神界強者,快要隕落了。」
「到這一級別的強者……幾乎接近不滅之體,一旦隕落,天地也會有所感應。」
葉玄月這才意識到,此事的重要性,她看著這枚血色星辰逐漸黯淡,腦海之中卻浮現出方才所見到的虹光。
她有一種微妙的預感,這兩者之間,說不定存在著某種微妙的聯繫。
「至尊級別的神界強者……數量很多麼?」
冷莫燃的神情依然淡然。
「極少。神界如此浩大,能夠走到那一步的強者,極少。我雖然不知道是何人隕落,不過神界怕是要生出大動蕩,才會有至尊級別隕落的。」
葉玄月緩緩吐出一口胸膛之氣,那隻血鴉在一旁更是驚駭不已,它低聲說道。
「我都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那樣的頂尖強者……原來也要是隕落的。」
血鴉的聲音帶了些低沉。
「我們上去看看,不知道方才那個來這裡的人,離開了沒有。」
葉玄月點了點頭。
而等到她們趕到之時,眼前所見的,不過是一處空蕩蕩的石。
葉玄月遠遠凝望這空蕩蕩的簡陋石屋,這石屋架構簡單,一眼便能一覽無餘。
而血鴉則說道。
「那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掛在崖壁石頭上?」
「我飛過去撿來看一看。」
這隻血鴉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飛去,沒有過幾秒,便銜著一條紗巾走來,它的小眼睛裡頭閃爍精光,等到葉玄月走到的時候,它鬆開口,然後笑眯眯地說道。
「好香。應當是女子之物。」
葉玄月接過這條金色面紗。觸感輕盈,仿若無物。她盯著這條面紗,卻在上頭看見了點點細微血痕。
「這條面紗的主人吐了血。」
血鴉對於血氣最為敏感不過,它點了點頭,又動了動鼻子,開口說道。
「她應該的確是在此處吐血的。而且不止一點——咦,她的血液氣息很是香甜,我倒是幾乎從來沒有聞到過這般好聞的血液氣息,好似裡頭蘊含了各種珍奇寶物,得天獨厚……這面紗的主人身份,怕是貴不可言呢。」
「她應該在屋中待過,玄月你要不要進去看看?或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這隻血鴉一邊說著,它自己率先往前飛去,鑽入了石屋之中。
「屋中的血液氣息更加濃鬱。」
「不過這裡的陳設好簡陋……似乎沒有什麼東西。」
葉玄月聽著這血鴉的嘮叨,她也隨即踏入了這間普通石屋之中,眼前所見確實普普通通,除了石床同石凳別無他物。屋中的確有濃鬱的血氣,葉玄月站在原地,卻聽見血鴉說道。
「這裡有什麼特別之處麽?奇怪,為什麼要到這麼一間簡陋的石屋裡頭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