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神女呢喃著，她的身體搖晃地厲害，她往前走去，肩膀顫動，她整個人，像是一片折了翼的枯葉蝶，透出一種頹喪的淒楚感來。她怔怔地看著前頭，開口說道。

「做錯了事，原來是要付出代價的。」

身旁的人握緊了她的手腕，眼眶之中隱隱蓄滿淚水，卻輕輕搖頭，手指更是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脊背。

「這不是神女的錯。」

「天命難違……」

這位神女輕聲說道。

「我想要去守著爹爹。就算……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我依然想要去看一看。」

……

她走入那片秘地的時候，率先看見的乃是一個青年。那個青年面容帶了一絲淡淡的稚嫩，此時此刻雖然閉眸不語，但是臉龐之上卻滿是彷徨不安。

這青年生了一張頗為圓潤討喜的臉龐，只是此時此刻，他的容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散發的光芒十分微弱。

金桂神女看著此人，她輕緩地吐出一口氣息來。

此人……此人原本是一絲希望，可惜最後還是趕不及。他的法則雖然是神界難尋的修復法則，但是他的修為太低，眼下也根本來不及強行拔高他的修為。

若是可以的話，金桂神女是寧願獻祭掉此人的。但蘭姑姑也說了，即便獻祭此人，以他如今所掌控的法則之力，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她緩緩彎下腰，這個簡單的動作，她眼下都做得都有些吃力。

她打出了一道法決，那法決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的光芒猛然一盛，就連臉頰之上，也透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然後這個傢夥睜開眼睛，看見金桂神女的時候微微一怔，顯然是感覺到陌生。

「你是……你是何人？」

金桂神女看向對面的青年，開口言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何人。這裡已經不需要你了——你可以離開了，外頭自然有人會將你安排妥當的。」

對面的青年討喜的臉龐上，那雙圓溜溜的眼眸之中透出了一絲疑惑。

「可是……」

金桂神女卻不再同他多言什麼，她伸出手微微一揮，眼前的青年的身體便猛然跌落在了這秘境之外！他喉頭一甜，卻吐出了一口赤色的淤血，但是吐出這口鮮血之後，他整個人卻有一種輕快之感。

方才在秘境之中，他隻感覺整個人好似泰山壓頂，時時刻刻壓抑無比。

而身旁有一個稍稍年長的女子看著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遞給了他一瓶丹藥。

「一日一粒，連服七日。你不會有事的。」

「可惜了。」

這個青年睜著眼睛，握著這瓶丹藥，卻有些不知所措。對面的女子看向他。

「你叫做薑源池是不是？」

「你若是能夠早出現千年……不，甚至只要早出現百年便好了……」

她的語氣透出了幾分淡淡唏噓，然後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薑源池，她說道。

「我帶你下去吧。」

這個青年的法則，對於神界的某些強者而言，極為重要。但是眼下九雲台也不可能有心力培養這青年了。

薑源池還是一臉懵懂，根本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他自從進入神界之後，連腳跟都沒有站穩，就被帶入另外一個勢力，然後日日有人給他喂各種珍稀藥材，他的修為倒是突飛猛進，根本不用他自己操心。

只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始終有一種不安定的感覺呢。

……

秘境之中，金桂神女抬起頭，她看向自己的纖細手腕，然後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手掌！她的血液順著她的手掌流淌出來。

她的血液之中，散發出了淡淡金光，下一刻，她平平地伸出手掌，手腕微微抖動，然後那些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她的手掌之中滲出，激射而出，但是卻難以前進半步。

她愕然地抬眼，聲音有些淒楚。

「爹爹……」

她的腦海之中，則是傳來了一道溫和而又虛弱的聲音。

「你知道的。這樣無濟於事，只會拖累你。」

金桂神女的唇被她自己咬得支離破碎。

「可是這樣，爹爹還能多存在片刻……」

腦海之中的那道聲音微弱得幾乎快要聽不清楚。

「那樣又有何意義呢。我接下來的話，你聽好了。」

金桂神女拚命搖頭，但是那道聲音卻異常堅決地在她腦海之中響了起來。

「我隕落之後，我要你繼承我的一切。」

「不論如何，都不能讓百裡乾戈掌控……讓他掌控那樣的能力……你明白嗎？」

金桂神女的身體顫抖得厲害。

「這是我讓你答應我的最後一件事情。」

「你要成為掌控法則的尊者，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誅殺百裡乾戈，你答應我……」

金桂神女閉眸，她從未如此痛苦過。

但是那道聲音同氣息越來越微弱，然後她低聲說道。

「好。」

這短短一個字，卻彷彿耗盡她一生力氣。

靈魂支離破碎，從此她再也得不到完整。

對面的氣息急劇微弱，下一刻，頭頂的天穹彷彿都顫動起來，一枚血色星辰在天穹碎裂，而一道龐然氣息注入金桂神女的身體之中，她渾身猛然一顫，雙眸之中，裡頭無數痛苦交織，但是最終——一切情感，卻最終還是泯滅在她的眼瞳之中。

從此。

她斷絕一切情感。

成為另一個人。

這是她應諾下的事，這是她對自己犯下的錯的補償。

那些情感逐漸在她眼瞳之中破碎，而一切繁雜情緒也緩緩被驅逐出她的體內，她閉上雙眼，意識海之中，卻逐漸出現了一枚明亮的星辰！

……

半空之中，星辰破碎的場景，能夠見到的人並不多，但是冷莫燃卻是其中之一。

他走在葉玄月身旁，突然抬起頭看向天穹，神情卻頗為低沉。

「神界的那位強者應當已經隕落了。」

「比我所想更快，或許他付出了什麼代價。」

葉玄月看向遠方，她猶豫片刻，問道。

「你認識此人麽？」

冷莫燃搖了搖頭，他說道。

「我不知道隕落的是何人。」

「但是氣機已經亂了起來。」

那隻血鴉抬起頭看向半空，它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在一瞬間倒流，它說道。

「是。可惜了……」

冷莫燃握住了葉玄月的手，他開口說道。

「走，去神禦所。」

神禦所已經近在眼前了。這些事情——雖然麻煩，但是眼下還不需要玄月操心。

……

牽著寧洛的手的那位神道宮的符子，聽見身旁的小女孩用一種毫無感情的口吻說道。

「有一顆很明亮的星星，好似墜落了。」

這位神道宮的符子看了一眼的小女孩，然後又聽見她說道。

「方才的河流裡頭，雖然有很多亮點，但是遠不如這顆星星明亮。」

這位神道宮的符子心頭一動，他的唇角微微上揚。

這個小女孩的符眼，怕是比他所想，還要更加威力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