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現，黑沉沉的海水似乎明亮了起來。

葉玄月的船逼近神鯨島的時候，卻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

不斷翻湧的巨大暗流之中，數之不盡的海獸翻湧越出水面。而遠處，則是有漂浮的一座暗島，噴出衝天高的水柱。

葉玄月起初以為那是暗島，但是這少女很快便發現不對之處，她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些。

「不對，那不是島嶼！那是一隻巨大的鯨！」

這巨大的海獸顯出巨鯨真身，漂浮在海面之上，葉玄月看得覺得目眩神迷，而身旁穿著金色盔甲的女青年，則是在船頭一躍而起！盔甲之外，她手中握了一根長槍，然後踏著海浪而去。

她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瞧著像是一尊女戰神。

海水在她的腳下凝聚，自動化作一階階的台階，這少女看向那巨大的神鯨，她冷哼一聲，四周激射而出數道水流，而對面的那巨大的「暗島」，也開始動了起來——然後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猛然沖了過來！

……

血鴉原本正在發愁。

但這突然出現的少女，卻給了它另一種可能性。它怔怔地看著她手中的長槍，水霧瀰漫，這隻血鴉的視線一時之間都受到了阻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響——然後天穹之上，散開了血霧。

海獸們卻不再前進，紛紛宛若喪家之犬一般瘋狂地逃離神鯨島附近。

穿著金甲的少女騰空而起，她站在半空之中，眸光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對於她而言有些陌生的島嶼，而她的長槍之上，則是跳動著一枚神鯨元丹！

那一顆神鯨元丹怕是有拳頭大小，瞧著分量十足。

島上人人皆驚，而這少女跳到岸上，她的語氣倒是霸氣的很。

「這裡便是神鯨島？」

……

「這裡的確便是神鯨島。」

那艘船靠近的時候，葉玄月也從船頭跳了下來，她抬起頭，眼眸之中隱隱有些笑意。而對面那蚩龍族的少女伸出手，有血珠落在她的手掌心之中，她的眸光之中閃過了一絲篤定，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看來這裡的確是神元金龍當初曾經同神鯨大戰過的地方。」

「我反正眼下暫時也無處可去，若是留在這裡，說不定能夠感悟到什麼。」

她的修為雖然厲害，但是回不去蚩龍族，這裡倒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葉玄月聽見對面的人這樣說，她心裡頭鬆了一口氣。對面的人不遜色神王，若是有她坐鎮，她這才能夠真正放心下來，去尋那艘災厄之船的下落！

……

片刻之後，居庸看向葉玄月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你當真見到了萬毒神君？他可是羅剎海之中名氣極大的第一高手……難道還有他也完成不了的事情？」

葉玄月的眸光微微閃爍，她抬起頭看向居庸，神情卻顯得冷靜之極。

「人力有盡時。」

居庸的語氣之中帶了些驚嘆，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開口追問道。

「那……」

「那來到神鯨島的那個猛人，又是從何而來？」

他指得便是那條蚩龍。那少女自動尋了一個地方閉關，倒是根本不用操心，顯得極為省心，這也讓血鴉鬆了一口氣下來。葉玄月抿了抿唇，然後說道。

「來的路上，隨手撿來的。她無處可去，便留在了神鯨島。」

葉玄月所說的，的確是實話，但是居庸卻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覺得不可思議。葉玄月看了一眼居庸，然後說道。

「我回來，是因為我同萬毒神君做了一樁交易——他答應庇護此島，再加上有那條蚩龍在，至少百年之內足以高枕無憂。」

她轉過頭看向血鴉，唇角微微上揚，唇角多出兩道淺淡漩渦。

「你可願意隨我一塊兒暫時離開神鯨島，去外頭闖蕩一番？」

她要給血鴉的驚喜便是這件事情，而且，她還有些話，等回到了船上，要問它。

……

葉玄月同葉虛庭詳談了一次。

等到她回來的時候，發現冷莫燃站在原地等她，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便看見冷莫燃伸出手，手中多出了兩個黑黢黢的酒罈。

葉玄月的眉眼之中閃過了一絲淡淡的驚喜之意，她抬起頭看向冷莫燃。

「這是？」

「赤瞳釀造好的苦海酒？那方子它這麼快便釀造完成了？」

冷莫燃點了點頭。

「他說這是第一次釀造好的苦海酒，所以得留給你嘗嘗。不過它說是它又有了些啟發，想根據此方，釀造一種新酒來，所以不曾久留。」

冷莫燃其實還有些話沒有說——他只是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的少女，比如赤瞳說這酒度數極高，容易上頭，不知道是他哪一步出了岔子，他還要進一步改進，讓葉玄月隻抿一兩口，淺嘗輒止，避免大醉過去這幾句，便被冷莫燃有意隱瞞下來。

葉玄月看著冷莫燃遞過來的酒杯，他只是略微伸手，那盛滿苦海酒的酒杯便已經落在了葉玄月的手掌心之中，葉玄月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酒氣，但是卻並不香甜，反而十分醇厚，像是老窖釀造許久，才能夠有這等深厚繁複的滋味來。

還未入喉，便已經醉人了。

冷莫燃看向她，眼神之中隱隱有些期待。

「赤瞳辛苦了一場，你可不能辜負它的這番心意，對不對？」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他的眉眼之中滿是笑意蕩漾開來。

葉玄月原本只是打算抿了抿這口酒，聽見冷莫燃這種激將法，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總覺得他似乎在盤算什麼，不過——不過是喝酒罷了，她倒不至於退縮，所以她直接一口飲下去。

那瞬間的感覺，十分奇妙。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

葉玄月從未喝過這等又苦又澀的酒，哪怕是葯汁，怕是也好喝順喉些，這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去，葉玄月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苦澀滋味已經在四肢百骸瀰漫，若不是這酒是冷莫燃拿出來，她險些覺得是有人要毒害她。

而這酒的餘味還不僅僅如此。

不過是須臾片刻，酒液下行，她覺得片刻之間，她卻好似把酸甜苦辣四種滋味品嘗了一個遍，這滋味太過複雜，不做好心理準備，倒是當真難以承受，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看著她微笑的冷莫燃，葉玄月難得生出了幾分賭氣心思。

她從冷莫燃手中搶過酒罈，然後毫不猶豫地直接咕嚕咕嚕地飲下數口烈酒，然後毫不猶豫地湊到他的唇瓣，抵住他唇齒，動作猛烈而又急促地將口中的酒液，盡數渡入他喉中。

不能她一個人喝，他想瞧她笑話，他也得嘗嘗這酒的滋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