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崖之上的符咒逐漸清晰，過了大約數刻鐘，這山崖猛然搖動起來。

那女子皺眉，苦笑搖頭。

「它已經闖進去了。」

「不但那隻睨雀留不住，怕是它也可以全身而退了。咱們這一次卻是算錯了，白白吃了一個暗虧。」

「它居然能夠把化形留到此刻使用……難道它之前當真從未化形過麽？」

這老者看向身旁的女神王。

「它不是覺醒的妖神麽？」

此女嘆了一口氣。

「它還遠沒有到全盛狀態。日後怕是有大麻煩。不過眼下想要遏製住它的成長之勢，怕是有些為難，除非至尊出手，至尊之下，能夠對它造成影響的神界強者寥寥無幾。」

「但是神界如今的平衡已經搖搖欲墜……」

「它卻又贏來了不少時間。」

「妖星畢竟是妖星，咱們無力斬殺，只能任其坐大。」

「它成長的速度，是遠遠超出我們神人的，怕是能夠冠絕整個神界。」

「怕是連至尊都不敢說它未來的極限在何處。」

這老者重重地朝著空氣砸了一拳。

「難道無人可對抗它？」

此女的笑容愈發苦澀。

「它出頭的時機卻是恰好微妙的很。神界眼下的局面，無人敢肆無忌憚出手打破平衡——所以咱們只能姑且忍下這口氣了。」

她胸口的那口鬱氣緩緩吞下，然後她才說道。

「符一是不是這一次離開的時間有些久？」

「他身上的符骨數量最多，而且他同其他符子相比，最為特別。那塊最為特別的神聖屬性的符骨，是長在他身上的。對他不可掉以輕心，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上頭必定會動怒。」

這老者卻滿不在乎。

「他的符骨既然沒有動靜，那麼他便一定是好端端的。不必平添擔憂，他沒有回來，多半是又有了什麼收穫。」

「他同另外幾個符子的爭鬥你死我活，他自然想要一舉死死壓製住另外幾人。」

「他多在外頭搜尋也不錯，他素來不用你我操心。」

這位神道宮的女神王這才輕輕點頭。

「他身上符骨沒有動靜最好不過。」

「至於睨雀一事，你不需要再插手了。」

這老者瞥了一眼此女，他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然後對面的女神王手中，緩緩抽出一張符咒來。

「更重要的這張符咒，我已經凝練出來了。」

「睨雀丟了便丟了吧。我需要一條活著的真龍，來實驗此符！」

……

層層禁製之中，一個五六歲的「女童」躺在地上，她的手背上插入了一根細針，細針連接了一根軟管，從她的手背之上抽取血液。

這女童緩緩閉眼，臉色蒼白如紙。

而一道人影緩緩地走向她。這道人影面前漂浮著一片半透明的刀刃，刀刃閃過，那軟管直接被截斷，然後那細針被小心翼翼地拔出，一顆丹藥喂入這女童口中。

這隻睨雀族的小睨雀，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對上的是一雙漆黑瞳眸，堪稱絕世無雙，她盯著這雙眼睛，一瞬間連出聲都忘記了，感覺好像在浩浩蕩蕩的星河之中，而她只能看見那雙眼瞳——對面的人緩緩靠近她，然後說道。

「我送你回家。」

這隻小睨雀的聲音稚嫩。

「你是誰？」

對面的人回答她。

「我是繼承妖神之位的九尾玄狐。」

「走吧。」

這隻小睨雀那瞬間卻幾乎忘記了她為何會被抓到這裡來，她眼睛裡頭只有眼前的這個人，感覺天穹有幽光，眼前如幻夜裡一縷漂浮的霧，好看卻縹緲得讓人抓不住。

大概只有做夢。

才能夠夢見這樣的存在吧。

……

外頭有曜日，冰冷的刀鋒緩緩轉動，下一刻，天穹被透明刀鋒切割出一道裂縫。

那兩道人影消失在裂縫之中的剎那，一張符咒在那瞬間發動，緊貼著那裂縫而去！

半空之中，有蒼老之聲。

「神道宮今日放你一馬，並不是神道宮怕了你！若不給你留下教訓，你還以為我們神道宮當真是可以任憑你進出之地！」

一抹冷笑聲消失在空中。

……

葉玄月看著坐在面前一動不動的青年，她抓緊了紫光劍，這青年抬起頭，眼神之中卻是一片死寂，沒有半點光芒。

「你說的瓷碗，我並不知道。」

葉玄月猛然抬起頭。

「我沒有欺騙你，我也沒有欺騙你的理由！」

澹臺鐮卻搖頭。

「你走吧。你問的事情，我都不能告訴你。」

葉玄月看向他，她說道。

「難道你不想將一切原原本本地弄清楚麽？」

澹臺鐮看向眼前這個清冷的少女，她生得極美，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神情急迫，她的眼瞳裡頭的有獨特的神光流轉，他看得出，這少女擁有極美的靈魂——這樣的存在，何必非要對他窮追不捨，刨根問底？

「我已經足夠清楚了。」

葉玄月看著澹臺鐮，對面青年這樣的消極態度，實在是讓她有些無計可施。

冷莫燃的神情淡漠，他瞥了眼澹臺鐮，說道。

「你可知道你的魂魄如今這境況，若是不能在數年內尋到修補之法，怕是要走火入魔？」

澹臺鐮眼中還是沒有半點光芒。

「我隻想去一個地方看一看。走火入魔便走火入魔吧，我不在意。」

「這副軀殼，若是有人想要拿走，儘管動手便是了。」

「我這副軀殼在於這個世界上，原本便早已經沒有了意義。」

他的眼瞳藉藉無光，葉玄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但寧洛卻快步地走到澹臺鐮面前，這個小女孩盯著眼前的這個青年，她開口說道。

「我很不喜歡你的魂魄氣息。」

「我也很不喜歡你的狀態。明明一切還可以爭取，為什麼要放棄？」

這個青年卻揮了揮手，他的動作極輕，其實只是想要把寧洛給推開，但是寧洛卻意外強硬了一把，這個小女孩咬緊了嘴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下一刻，她伸出手，猛然刺向了對面的青年的胸口！

寧洛之前從來沒有這樣出手過。

葉玄月都被寧洛震住了。

這個小女孩的模樣倔強，她看著眼前的澹臺鐮，她說道。

「你知道活著，有多麼不容易麽？」

「明明一息尚存，為什麼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