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棠帶著葉玄月去的那條支流,藏在沼澤裡頭,倒是不算大江大河,但是葉玄月抬頭看去,卻能夠從水流之中,感受到了一種湧動著的奇特的能量。
葉玄月伸出手,掌心湧出一道神力,在這水流之中湧動著朵朵晶瑩剔透的浪花,她注視著眼前的浪花,然後她說道。
「我們上船。」
血鴉同赤瞳自然毫無異議,只剩瀾棠微微轉過臉,心頭卻在疑惑。船?
船在何處?
但是下一個瞬間,他身旁的這個少女緩緩揚袖,從她袖中飛出了一艘船,然後逐漸落在溪水之中,倒是迎風而起,船帆鼓起,赤瞳興奮不已地吹了一道口哨,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上這艘船。
瀾棠的眼神之中透出了些迷惘。
「這是……」
赤瞳站在船頭,得意地往下眺望,看著他的眼神,有幾分張揚的炫耀意思。
「沒見過麽?這是神船。這艘船是玄月的法寶,別發愣了,你也一同上來。」
他伸出手,便輕輕巧巧地將瀾棠拉上來,然後葉玄月這才落在船上,這艘神船立刻順流而下,瀾棠感覺腳下一片堅實,他踩了踩,卻感覺從腳下泛起細密的光環,瀾棠這才喃喃自語道。
「真的是神船……?」
「這是血海的船,還是羅剎海的船?」
赤瞳笑眯眯地得意回應了他的話。
「這個?」
「自然是羅剎海的神船。」
瀾棠的眼神有些百轉千回,他再看向葉玄月的時候,沉吟片刻。
「原來你是神船之主。」
「這樣看來,你的確不會怕那些曾經的上古異獸,你收服它們的可能性,比旁人高得多。它們縱然心高氣傲,但是看在神船的面子上,未必會找你麻煩。」
「原本我猜想,我們要趕去怕是要三個月左右——還擔憂趕不及。」
「但是有了這艘神船,時間倒是大大縮減。」
「應當很快便能抵達目的地了。」
葉玄月看了一眼瀾棠,瀾棠開口說道。
「我從未去過羅剎海,若是能夠見識見識神船也是好的,不知道可否讓我參觀一二?」
葉玄月還未來得及回答,倒是赤瞳頗為興奮地應諾下來。
「我領你去看!」
他拖著瀾棠便往船身之中走去,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反倒是血鴉從桅杆之下飛下來,它開口說道。
「這河流的氣息,的確隱隱讓人生出親近之意。」
「看來這個小子說的,關於這河流的來歷,應當不是假話。」
「若是當真是當初四海陷落到下界之時遺留下來的海水所化,說不定當真能找到四海的下落。」
「不過這小子自身秘密頗多,他出身至尊家族,畢竟不能小覷。何況我瞧他的模樣,似是知道不少秘密——玄月你素來對人坦誠毫無防備,但是眼下的情況,還是多留個心眼得好。」
「縱然這個瀾族的小子一心想要報仇。」
「但是人心異變,畢竟不是同咱們一路出生入死的交情,說不定還存了利用我們的心思。」
血鴉說得語重心長。
葉玄月安靜地說道。
「無妨。每個人都有秘密。不論他是如何打算的,至少如今我們是在同一條船上的。」
「我會提升自己實力。」
「至於其他事情,我也會多加小心。」
「我雖然不會傷害無辜者,但是我也絕不會被有心人利用。」
她這樣說,血鴉自然也放心許多。這條船在這河流之中行駛速度極快,轉眼之間,便步入主河道,四周生出白色的水霧,葉玄月站在船頭,轉眼便是白日黑夜一天過去——她需要控制神船,這也需要耗費一些精神力。
赤瞳帶著瀾棠躲在船艙喝酒,酒香幾乎都傳到葉玄月鼻端,她站在船頭,黑暗之中,卻瞧見遠處的江流盡頭,似乎有了什麼動靜!
血鴉原本躺在桅杆上頭呼呼大睡,也猛然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發出了一道的尖利的哨聲,似是預警。
葉玄月看見,遠處一道水箭,從江天一色的邊際猛然朝著神船的方向衝過來。
那道水箭之上,居然還有一道人影,踏著這隻長箭而來。
血鴉立刻便要衝出,葉玄月卻用神念讓血鴉稍安勿躁。
因為——她從這道身影身上,並沒有感覺到絲毫敵意,她的感覺十分靈敏,眼前的這個人的速度倒是極快,轉瞬間已經浮現在葉玄月眼前。
那是一個瞧上去同凡間三四十歲男子面容類似的男人,穿了一身灰不溜秋的襖子,腰間掛了一串黃燦燦的銅製圓片,卻並沒有發出咣當的響聲。葉玄月注視著這男人,其實他倒是頗有幾分瀟灑不羈,看向葉玄月的時候,視線倒是沒有過分停留。
反而看向災厄寶船的船艙。
猛然吸了吸鼻子,然後眉眼之中這才顯出強烈的喜色來!
顯然……
此人並不是沖著葉玄月而來。
葉玄月聽見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心裡頭倒是立刻明白了此人的用意!
因為他說道。
「好香的酒氣!」
「好酒!是誰在飲這麼香的酒?」
「這酒,莫非是上古的曲魄酒?不對,裡頭還有紅茭魂果的香氣……妙啊,我怎麼從未想過,若是用紅茭魂果來調和,便能夠將酒香激發到最佳的程度……」
「妙!魂果配魄酒,當是絕配,莫非這是一份早已經失傳的酒方?」
「怎麼能夠想到用這兩樣東西彼此調和……當真是神來一筆!」
這個穿著灰色襖子的男子,看也不看葉玄月,就要往裡頭闖,葉玄月自然不可能讓此人就這樣闖入災厄寶船之內的,不過這個陌生強者顯然也沒有什麼敵意,所以她微微一笑,出手的力度,便顯得十分平緩,只是伸出手攔截了對方罷了。
「等等。」
「裡頭是我的朋友。」
「你聞到的酒香,多半是他們在小酌。」
「不曾想招引來了外人。」
「血鴉,你去喊赤瞳出來。」
血鴉有些擔心留葉玄月一個人在船頭應付這個驀然之間衝出來,來歷不明的人可不可以,不過抵不過葉玄月的語氣頗為從容,卻顯得底氣十足。血鴉猶豫片刻,還是揮動翅膀,向內而去。
這個灰襖男子這才看向葉玄月,語氣之中帶了幾分質疑。
「你的朋友?」
「小酌?」
葉玄月不急不緩地點頭。
「這是我的船,船上我的朋友飲酒而樂,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
葉玄月覺得對面的這個突然衝出的灰襖男子,倒是給她一種不大看得透的感覺,他身上的氣息十分晦澀,若有似無,葉玄月一瞬間甚至連他是人是靈獸都分辨不清。
不過她同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打過交道,幾句話也說得不卑不亢,叫人挑不出錯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