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看著金桂神女的身影，她心底卻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相反，她心底反而湧上了一種難過，讓她喘不過氣。

她沉默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一座雕塑。

她腦海裡也湧過許許多多的畫面，從第一次得知百裡乾戈的名字，到釋空印中遇到百裡長纓的殘魂。

再到她在神界終於見到百裡乾戈……明明她只不過是一個圍觀者，一個探尋這段過往的局外人，但是此時此刻的葉玄月，卻有了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這段悲歡，綿亙了數萬年的時光，交織淚水同苦痛，讓她心中為之戚然。她站在原地，突然很想擁抱一下冷莫燃。

就是這個瞬間，她突然意識到，能夠擁有這樣的愛人，是何等幸運之事。從頭到尾，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堅定的喜歡這個人。

葉玄月輕輕咬唇，然後她的身影閃爍了一下，葉玄月的身體，逐漸消失在空氣之中。

……

葉玄月進入的是玉佩空間。樹下的青年，眼眸微微閉起，神情卻顯得分外溫柔。葉玄月走到他身旁坐下，她牽起冷莫燃的手掌，聲音像是呢喃。

「百裡乾戈同金桂神女，他們愛得太痛苦，可惜沒如果，覆水難收，他們怕是再也回不去。」

葉玄月從頭開始說起，說這個讓她感嘆不已的故事，樹下逐漸落下飄零的葉，她輕輕靠近身旁的青年，閉上雙眸，不知不覺好似沉眠。

而等到葉玄月再睜開眼睛，卻聽見一道聲音響在耳畔。

「你醒了？」

那瞬間，葉玄月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一隻手輕輕伸到她臉龐，幫她將散落的發整理到耳後，那個人溫柔的看著她的側臉，聲音從容，那是一種，讓人能夠立刻安定下來安心的力量。

葉玄月怔怔盯著他的臉龐。

這是做夢……麽？

對面的人探過臉，那張舉世難尋的俊容在她面前放大，那雙眼睛盯著她的臉，裡頭卻好像藏了一整個宇宙，他的眼睛裡，有她的全世界。

冷莫燃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然後他看著她的臉，毫不猶豫地覆蓋上去。

唇瓣是溫熱的。

「這般，可相信了？」

是，真的。

他真的醒了。

葉玄月猛然清醒過來，她的臉頰上還殘存有一縷淡淡嫣紅，她激動的原本清冷的聲線都變了音調。

「你當真，當真醒了？」

「不是說……你要……要…」

冷莫燃俊漠的臉龐之上湧現出淡淡的笑意。然後葉玄月聽見他開口說道。

「我醒得的確比我自己預料之中還要更早一些。或許是因為……我感應到了有人在牽掛我。」

「我雖然沉睡，但是你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似春風。他的眼似春風，而那風拂過的瞬間，宛若塵世喧囂都不見，而只剩了他的眼睛，裡頭像是有湧動的漩渦，只看一眼也能讓人天旋地轉。

「你在想我，我怎麼能不醒過來？」

葉玄月沉靜的注視他。

他的手攬過葉玄月的肩膀，指尖傳遞而來的，是一股十分柔和的力量。

「你是不是心裡頭既覺得難過，又覺得唏噓？我知道，你一直頗在在意百裡乾戈的這段往事，如今你算得上是看了明白，你為他覺得可惜是不是？」

葉玄月沉默了數秒鐘，然後說道。

「他原本……原本不至於此。造化弄人。」

而冷莫燃的手指輕輕放在她的肩胛骨上，少女的削瘦肩骨摸上去讓人覺得心疼，他的手掌輕輕摩挲，卻湊近她耳畔，聲音溫和有力。

在葉玄月面前的男人，並不冷漠凜冽。他像日光，哪怕葉玄月的心若陡崖上的冰雪，有了他，也能在冰雪之中，開出不敗的梅花。

樹上一樹盈盈香氣，樹下……他說道。

「所以我何其有幸。」

攜手共行，世間幸事。

……

冷莫燃蘇醒過來，並沒有立刻離開那棵樹。他蘇醒過來，也有因為葉玄月的空間之中積存了大量神氣的緣故，那棵通天之樹的通天元氣倒是被冷莫燃吸取了大半，導致這棵樹如今看上去顯得萎靡不振。

但是葉玄月同他商議過後，那藏葯之處，還是必須前往不可。

葉玄月將之前從多多和白羽潤之手中拿到的那張藥方拿給冷莫燃看一眼。

「這張藥方……？」

冷莫燃只看了一眼，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若是這張藥方的話，我知道是何人在作祟。」

葉玄月看著冷莫燃的眼神為之一動。

他蘇醒過來的確不同，就如同千頭萬緒之中，這青年卻能找到最為致命的那根線頭。

「你知道是何人擁有這張藥方？」

冷莫燃朗聲回應。

「這張藥方乃是上古時候，一位大能所創造而出，但是那大能卻隕落於同始祖大戰之時，所以這張藥方後來被長青殿收集起來，最後長青殿分崩離析，落入一位至尊手中。」

「我知道這位至尊。」

「看來，這位至尊如今也蠢蠢欲動。」

「他放出這張藥方，十有八九的確是沖著我而來，想要試探我如今的狀況。」

葉玄月的反應出奇理智清醒。

「至尊麽？」

神道宮的至尊，再加上這位陌生隱藏在暗處的至尊，若是他們聯手，幾乎可以布下天羅地網，讓她同冷莫燃陷入四面楚歌的糟糕境況，但是冷莫燃卻隨即說道。

「但是他們不可能合作。」

「他們絕不可能精誠合作的。」

葉玄月問道。

「為什麼不能合作？」

「因為……他們乃是生死仇敵，卻奈何不了彼此。他們不但不會合作，還會想盡辦法從對方身上掠奪法則之力。神道宮以符道立足，這位將藥方招搖公布在夢南澤的至尊，他同神道宮那位至尊的法則之力倒是有幾分相似。」

葉玄月揣測問道。

「難道是陣法？」

冷莫燃笑了起來，他看向葉玄月，語帶讚歎。

「我的玄月果真最聰明不過。」

「他們若能奪取對方法則之力，便能融會貫通符陣之道，在至尊之中實力大進。」

「他們彼此忌憚，註定是無法合作的。」

「而且，這個至尊之所以隱藏在黑暗處，隻放出符咒，也是因為他心有戚戚，不敢全力出手。」

「情況變得混亂，對我們而言，反倒算作一件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