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還有氣息綿延，葉玄月看了一眼，輕聲咦了一聲。

「這裡難道還有隱匿的始祖？」

冷莫燃開口說道。

「不但是妖族始祖，而且還是我的老熟人。」

「對不對，妖雲始祖？」

伴隨著冷莫燃的指名道姓，半空之中的一朵雲朵，猛然顫動了一下，然後從雲朵之中，緩緩滴落了雨滴下來，雨滴掉落在葉玄月面前，然後幻化成了一個面容都顯得有幾分模糊的男子！

這個男子轉過身，便想要逃離，卻被冷莫燃一聲叫得動彈不得。

「站住！」

這男子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是……是你？」

「不……不可能，你怎麼會出現在妖山……不可能……」

他的語調顯得混亂不堪，而冷莫燃則是似笑非笑地盯著這位妖雲始祖看，聽見他的聲音帶了幾分猶豫不決。

「不對……你的氣息不對……你來妖山的難道並不是你的本體……？」

他的眼眸閃爍不定，不知道心裡頭何等動搖。

葉玄月卻心裡頭越發疑惑，怎麼她感覺，這個妖族始祖見過冷莫燃的樣子。難道這裡頭還有什麼前塵往事不成？

而冷莫燃則是抽出了他的劍，而對面的這位妖雲始祖，在看見這把劍的時候，神情更是猛然一變，像是看見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物，連續倒退數步，更是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的聲音都在輕顫。

「是……是這把劍！」

「就是這把劍，劈開我的妖雲真身，讓我這麼多年傷勢綿延沉痾，難以痊癒……境界跌落……」他盯著這把劍，眼神之中閃爍著忌憚同畏懼！

他看向眼前的冷莫燃。

「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何你這樣的人物，也要屈尊降紆地來到這個地方？是了，你是為了那口鐘而來！」

他的眼神逐漸火熱起來，似是篤定了他自己的判斷。

「我明白了。你就是為了那口鐘而來。」

「你想要奪取那口鐘！」

而冷莫燃卻始終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妖雲始祖，他輕聲說道。

「你還不讓開麽？」

「我來，並不是想要誅殺你。」

妖雲始祖抬起頭看了一眼半空之中浮動的雲霧，他眼眸之中卻逐漸清醒過來，然後他看向冷莫燃，聲音都像是咬緊後槽牙，從牙縫之中一字一字的擠出來的一般。

「不！我要復仇！當初我被你毀了妖雲本體，從此與天地大道無緣，這份仇怨，我深深記在心中，絕不會在此時此刻讓開！」

冷莫燃的臉上神情不為所動，他抽出他的那把誅邪，然後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斬一次你的本體。」

他的這句話說得輕鬆自然，好似呼吸喝水一般的輕鬆，但是他抽出劍的時候，對面的那位妖族始祖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不斷地注視冷莫燃的臉龐，神情之中滿是忌憚，冷莫燃抽劍出來，誅邪劍的氣勢尚未瀰漫。

這位妖雲始祖的身體已經顫抖得如同篩子一般。

這是源自他身體的記憶，是他無數年來，身體本能的畏懼同驚恐！

冷莫燃向前走了半步，他利劍出鞘，往前一指。

眉眼飛揚，氣勢凌然。

那隻血鴉從葉玄月懷中鑽出，它怔怔地盯著冷莫燃的背影，卻不知不覺地發出了一道感嘆。

「好生霸氣！」

血鴉一邊感嘆著，一邊偷眼去瞧葉玄月的動靜，這少女神采飛揚地看著冷莫燃的背影，卻讓人覺得同平常的清冷不同，她盯著那青年的背影的時候，眼中似是有璀璨光芒，卻讓她面容比平日冰霜模樣嬌艷許多。

血鴉輕咳了一聲，再看向前方，那妖雲始祖卻不等冷莫燃的誅邪劍觸碰到它的身體，便發出了一聲怪叫。

看得出，他的臉龐都有些猙獰。

他的身體不住顫動，顯然是承受了偌大的壓力，那劍尖無限接近，但是這位妖雲始祖的心理防線卻已經全然崩潰。

他又想起了無數年前的那份恐懼。

他當初……

他當初面對這把劍的時候，也覺得這把叫做誅邪劍的平平無奇，對於那個青年更是不屑一顧。他彼時不知道天高地厚，自詡乃是這個神界第一朵妖雲——認為自己得到天地眷顧，根本無所畏懼！

但是他所栽過的最大的一個跟頭，便是栽在這個青年身上。

他當初也認為，這把劍並不稀奇！

毫無氣勢！

但是只有這把劍真正劈砍到他的妖雲本體之上的時候，他才知道厲害。他從未感受過那樣可怕而又浩瀚的氣勢，讓人的心中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他的妖雲本體幾乎是一瞬間，便被這把劍劈砍成了兩半！

這傷勢，從那一日後。

再也沒有真正痊癒過。

而那一刻的恐懼，也從此留在他的心頭！

他是很久很久之後，方才醒悟過來，他當初得罪的，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可怕人物，讓他根本無法反抗。

時隔多年，這位妖雲始祖，再看向那劍尖的時候，感覺卻像是回到了無數年前。雖然他明白，眼前的這個青年，或許當真已經沒有當年的那般強大，他身上的氣勢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變得弱了，但是對於這位妖雲始祖而言。

這一刻，在真正再度面對這把誅邪劍的時候。

他卻突然不敢賭那一個可能性了！

他是當真害怕。

因為對方，曾經的確可以誅殺它！

哪怕它是天地妖雲，也會被那青年，一劍滅得連渣都不剩！

劍尖逼近。

這位妖雲始祖死死盯著劍尖，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渾身像是泄氣一般，猛然鬆懈下來！他的身體之上，散發出了大量的雲氣，然後對面的妖雲始祖化作了無數雲霧——一瞬間消失不見。

葉玄月微微蹙眉。

冷莫燃的劍停住了。

他微微挑眉。

「跑得倒是快。方才不是還強硬萬分，如今倒是撒腿就跑了。」

「畢竟是妖雲本體，這雲遁術，用得倒也算無比純熟。」

他收起劍。其實這位妖雲始祖，完全是被嚇跑的。因為冷莫燃的誅邪劍，當初能夠一劍斬碎他全盛時候的本體，乃是動用他的法則之力，那一劍也是天時地利，如今若是這位妖雲始祖質疑不肯退卻，還要多耗費些手腳。

如今卻顯得乾脆利落。

他看了一眼前路，遠處的鐘聲——卻響起了曠遠悠揚的第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