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之中，偷偷摸摸取出自己祭煉的法寶的花夭始祖，它小心翼翼地盯著眼前的纏繞成一團散發出驚人氣息的海草。

它並未幻化成人形。

眼下乃是以本體出現在海中——畢竟它本體為赤翼花蛇，在血海之中，尤其是海水之中，反而能夠承受住更大的壓力。

眼下，它那龐大的身軀，已經深入血海深處的一條極深的暗溝之中，這裡的壓力極大，不是神王境界，都不可能下潛到如此深度。它動了動它的龐大本體，它身上的暗色花紋一閃而過，浮現出一道道的陣法虛影來。

幸虧它的本體足夠強悍……畢竟在晉陞妖族始祖之後，它深知它本體比不上其他古老始祖擁有強悍傳承，所以著重鎚煉本體，如今效果出眾，否則它早已經被來自深海的壓力給擊退。即便是眼下，花夭始祖依然小心謹慎。

眼前這團看似海草，但是威壓驚人的植物，乃是神界的一種能夠吸取血液的強大神植，聽聞最初的成長期，需要吸收大量神王級別的鮮血才能夠成為成熟體的神植，而此地鋪天蓋地密密麻麻，顯然都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古神植，藏匿在深海。

花夭始祖深吸一口氣。

它甘冒奇險下潛到這裡來，自然不會是為了隨便來看一看。它之所以下潛到深處，也是因為它想要取一樣上古時代遺失在血海的妖族至寶——聽聞早在人族同妖族大戰的時候，便失落在人族地域——而血海的可能性最大，所以花夭始祖自然要來看一眼。

它的本體鑽過最外圍的古神植，沒有驚動半點這些沉睡的神植，幸虧它的本體乃是赤翼花蛇，柔韌度驚人，才能夠如此在這其中穿梭。但是眼前的古神植，在它的視線範圍之中愈發密密麻麻起來，幾乎不給它留下任何可以穿梭的縫隙，花夭始祖的眸光一瞬間凝聚在古神植之上，它的眸光連連變化，卻終於看清楚深處藏匿之物。

那是一具白骨，上頭儘管覆蓋了許多深色古神植，但是它還是一眼看出。

花夭始祖的心一下子跳動起來。

它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挪移，它想要的東西，必定在那具骨架之上——看來，是拚命的時候了。

……

「血海當年是戰場，而且是戰況最為淒厲的戰場——沒有之一。外頭說七海之中，血海是被鮮血染紅的，這句話其實也沒有什麼錯。」

血鴉凝望半空之中的迷霧，赤瞳聽血鴉繼續說道。

「所以，這裡其實藏匿了許多秘密。有許多上古時代隱匿在今時今日的陣法，原本是大戰的時候布置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至今都不曾發動。一旦踏入，幾乎板上釘釘落得一個隕落的結局。」

「還有許多法寶碎片，都落入了這無邊無際的海水之中，甚至連至尊法寶也是有的，上古之戰，血腥程度遠超今時今日。你們那隻小狐狸，在如今連斬十個神王，傳出去便能夠引得外界震動不已，可是上古時代，這也算不得什麼，隨隨便便一個強者，都是沾滿血腥——那是一個最壞的時代。可是對於真正有本事的強者而言，那也是最好的時代。」

「而且，血海深處，有一道漩渦。那漩渦乃是上古時代便存在的，傳聞之中，那漩渦深處，可以傳送到下界。」

「但是那漩渦有去無回。一旦通過那漩渦前往下界，想要回來便是千難萬難。」

「神界之前是有辦法布置下界的陣法的，更不可能有人從那漩渦離開神界，血海之中的那漩渦，上古時代也被人忌憚——鮮有人踏入，踏入的人，也都沒有再歸來。」

「但是如今……」

它說這些話，其實也只是找一個宣洩口，所以喋喋不休地一直說了下去，可是赤瞳卻突然打斷了血鴉的話語，赤瞳的眼眸之中閃爍過明亮的光芒，它問道。

「那若是我們想要去仙界，不是可以從那漩渦踏入麽？」

「你的意思，是不是這樣？」

血鴉卻有些猶豫。這也不是它的本意，它一直都有些猶豫。

「至尊告誡過，那是一條十死無生的不歸路。當年他曾經想要去漩渦深處看一看，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連至尊都不敢進入血海之中的那道漩渦——所以若是有其他的法子，最好還是不要踏入其中。」

「血海裡頭的秘密不少，那漩渦便是一個。」

「畢竟從來沒有人從漩渦之中歸來過。」

「有去無回的道路，不管通往何方——都讓人忌憚。而且也不一定去仙界，也許裡頭當真有某種難以言喻的危險——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傳說，終歸還是需要敬畏三分。」

「我當年跟著至尊，倒是探詢過血海的不少區域，當年大戰的痕跡還歷歷在目，不過大部分都沉入海底，同那些破碎的海島一起，了無痕跡。」

赤瞳知道血鴉的水性其實並不算太好，這也是因為它本體為鴉，天生對水有三分畏懼。他的眼眸明亮得很，他開口說道。

「你的家是血海，我的家是靈武大陸。雖然如今看去，那只是一片十分弱小的大陸，但是我是從那裡生長，從那裡遇見玄月的。」

「我還記得那裡是什麼模樣。我想，若是有朝一日，還能夠回去看一看便好了。」

這是隱藏在他心底深處的念頭，可是他連玄月都沒有告訴過。因為他知道，玄月身上背負的已經足夠多，若是他告訴玄月，玄月想必會想辦法幫他實現，可是他不想給玄月增添麻煩。

血鴉瞥了他一眼。

「低等大陸？」

血鴉自然沒聽過靈武大陸的名字。

「若是這樣的話，你想要回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我們如今都太過強大，低等大陸根本承受不住我們的威壓，我們若是強行前往，很有可能會對低等大陸造成毀滅性的打擊。若是神界人人都能前往低等大陸，那便亂了套了，所以這樣也是為了保護那些低等大陸……」

血鴉說到此處，突然一頓，眼眸微微有些亮。

「不對，若是那地方是你們的家鄉，倒是也有幾分可能性回去。其他神人做不到，但是你們若是能夠將自身修為徹底封印，倒是還有可能回去看一看。」

不過血鴉扇了扇翅膀。

「不過那地方如今想來同你已經是天差地別，你回去，曾經的親友都應當已經灰飛煙滅，回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玄月同你一樣，也是從那個低等大陸來的麽？」

它看見赤瞳點頭，注視著這少年黑漆漆的瞳眸，倒是有些吃驚地喃喃自語了幾句。

血鴉原本以為葉玄月從仙界而來，沒有想到，她出身的大陸，居然是更加低層次的普通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