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蘭猛然倒退了數步。她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迷惘。

葉玄月的聲音，雖然冰涼，卻顯得極有力道。這少女一字一頓地開口追問道。

「你就算知道了金桂神女妹妹的魂魄下落。但是金桂神女會容許她活著麽？」

……

來的路上，冷莫燃同葉玄月說過。

「至尊之位，雖然沒有恆定之人，但是她們那一脈的氣運，其實是在金桂神女的妹妹身上的。」

「若是她妹妹恢復神女身份，她便不會再有把握，繼承至尊之位了。」

眼下，葉玄月把這個問題拋出，對面的蘭姑姑身體顫抖如篩子，她抬起頭，眼神之中，卻哪裡還瀰漫得出果決之色？她只是顫抖搖頭，聲音都是沙啞蕭瑟的。

「不……不會的。我親眼看著她這麼多年走來，她不是殘忍的人。」

「她若是殘忍，她當初又怎麼會讓百裡乾戈活著？」

「她若是殘忍，她當初早應該下手殺了百裡乾戈！」

「就算澹臺鐮當初出了意外，是神女下的手，但是神女的本意，也是為了小瑜兒好。她同澹臺鐮繼續下去，不會有好下場！」

她的話語，透出慌張。

連葉玄月都能聽出，她是在強行安慰她自己。

葉玄月輕搖頭。

她的語氣，充滿感嘆。

「有一句人世間的話，叫做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既然金桂神女，當初真愛過百裡乾戈一場，為何要拆散自家妹妹？說是為了她好，可這其中的的私心，或許只有她自己方才能夠明白過來。」

「可是，紙包不住火。做過的事，不會不存在。」

「我之前還不知道，原來澹臺鐮當初出意外，也同金桂神女有關。」

蘭姑姑低頭，葉玄月雖然滿心掛念小狐狸，但是眼前之事，也不得不處理，她往前走了數步，正打算勸說這位蘭姑姑，好讓其放開胸懷，她是金桂神女的身邊之人，能夠同她口中多探聽一些金桂神女同百裡乾戈之事。

但是她隻往前走了數步，卻突然感覺耳畔呼呼風聲。

「玄月小心！」

她轉過臉，一張漆黑的符咒就擦著她的耳側飛過，距離她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十分驚險，葉玄月往後一腳卻踏空，半空之中飛過一道匕首直取她咽喉處，堪稱險象環生。葉玄月手中在半空之中虛虛一抓，紫光劍的劍氣卻已經衝出。

下一刻，葉玄月卻聽見了一道無限陰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了起來。

「有趣得很。你居然還有閑心管旁人的閑事，果真是你的風格，葉玄月。」

「你管好你自己便已經很不容易了，方才想要幫那妖神應劫的人，便是你吧？可惜，沒能讓你死在那裡。」

「我真希望你道心破碎——走火入魔啊。」

「就應當讓你多見見這人世間的殘忍惡毒，你才知道你自己的無能為力——你竭盡所有的努力，只會讓這個世界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去！」

葉玄月猛然回眸，從外頭又走入了一個青年，他穿了一身漆黑衣袍，但是他抬起頭看向葉玄月的時候，眼中卻好似有電光火石一般的閃電一般溢出，眼神之中，卻夾雜了某些可怕的力量。

「這張符咒，本來是留給那妖神。」

「不過……如今用在你身上，倒也不算浪費！」

「一歲枯榮，給我去！」

葉玄月盯著那張黑漆漆的符咒朝她飛來，這少女渾身隻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陰寒氣息瀰漫開來，她黑髮飄動，那符咒上頭的蓬勃力量猛然迸發，這少女的雙眸盯著這張符咒，卻從裡頭感受到了一種，比殺陣還要更加可怕的力量。

那瞬間。

直面生死！

她所面對的，乃是真正的一歲枯榮符！

這張符咒的威力，堪稱絕倫，一旦被擊中，哪怕是放眼全神界，想要救治也是不易。

韓冉星拋出這張符咒，看向葉玄月的時候，眼底陰毒淡漠，他要親眼看見眼前這姿容絕世的少女紅顏變作白髮，還有比這更加殘酷之事麽？

那張符咒之上的死力迫近。

葉玄月的神力之前在驅動那面炎黃鏡的時候，早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如今所剩無幾，的確不夠抵禦這張符咒。

就算她全盛之時。

亦不能抵擋。

韓冉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發動這張符咒，就是存了勢在必得的心思，挑選了一個最為恰當的時機。

而下一刻，那輪迴古輪，卻突然變得模糊，然後出乎韓冉星意料之外的閃現在葉玄月面前。這張符咒裡頭蘊含的枯榮之力打在此法寶之上，這面古輪之上，甚至生出了一道裂縫——

這自然是冷莫燃的手筆。

他在關鍵時刻，催動這樣舊法寶，替葉玄月暫且抵擋這一擊。

並非他不親自出手，只是方才那古鐘之上第八道神紋，等同他替玄月承擔，他神力也已經接近枯竭。

之所以他說那隻狐狸不會有事。

是因為前頭的八道神紋，他已經同玄月一起替它擋下。

它只需要承受最後一道神紋之力，危險程度自然大大降低，這法寶同冷莫燃之間的聯繫已經十分微弱，承受了這一道符咒之力片刻之後，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再也不受冷莫燃的掌控，向著半空之中飛去，然後一直衝破屋頂，不知道要飛往何方。

韓冉星冷笑。

黑色符咒更進一步。

而對面的那個少女，卻抬起頭，她的眼瞳之中，逐漸浮現出了燈火萬千，燦爛輝煌，像是星河爍爍。她伸出手，輕輕地用食指觸碰那張黑色符咒。

韓冉星隻冷漠地盯著葉玄月的舉動。她這樣做，是自動找死。那張黑色符咒之中蘊含的枯榮之力，會順著她的指尖，沖入她的身體，但是這少女安靜地將手指貼近。

那瞬間，她身上，似是有神光湧動。

然後她的手指貼上那張黑色符咒的瞬間，居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那張符咒好似失效了一般，唯獨仔細去看，才能夠看清楚，這少女的手指之上，浮現了一層淡淡的法則之力，那法則之力，卻能夠同這張符咒抗衡，牢牢地封死了這張符咒，讓裡頭的力量，無法衝出！

可是，又有什麼法則之力。

能夠同至尊的一歲枯榮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