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月往前走去,按照指引走到上古妖山的位置,也並非一日兩日能夠趕到。路上閑暇,冷莫燃隨口會說些幽冥之地的往事。
葉玄月便安安靜靜地聽他說起。
他看了一眼遠方的迷霧。
「這些古妖——當初跳得厲害,如今卻衰敗成這副模樣……上古時代,古妖群出,可是險些將神人同神王逼到絕地,風水輪流轉,不外乎若是。」
葉玄月開口問道。
「這些古妖,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追求更高的實力麽?」
眼前的青年往前走去,他開口說道。
「至尊的數量……其實是有限的。金桂神女之父隕落,金桂神女同百裡乾戈才可能有一個人脫穎而出成為至尊。但是至尊的數量,有時能夠增長,但是這種機會,比至尊隕落,更加難得。」
「上古時代,也是如此。古妖想要的,是天地大勢。」
「他們希望得到更多始祖之位,甚至希望能夠擁有掌控天地的權利。」
「但是他們太過貪婪。」
「所以最終並沒有得到什麼福報。」
「同這些古妖同一時期,人類之中,有一個巔峰勢力,叫做長青殿。」
「比起如今的神道宮,風頭更勝一籌。」
葉玄月在腦海之中仔細搜尋關於長青殿的訊息,卻是一無所獲。她從未聽聞過什麼長青殿。還是說——這勢力後來,改了名字?
那隻血鴉微微張著嘴,似乎是有話要說。
它猶豫了好半天,聲音都有些吞吞吐吐。
「長青殿麽?」
「我好像聽過。但是十分模糊……應當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螭始祖始終臉色陰沉地走在一旁,而他聽見長青殿這個名字,他的神情也有了變化,螭始祖開口說道。
「你居然知道長青殿?你難道是從上古時代一直留存到今時今日的神王?否則你怎麼能夠說出這個名字來。」
「長青殿……哼。你們人類當初的這個長青殿最是惹得我們古妖厭煩!」
「長青殿同妖神殿對抗,也是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我們古妖始祖重傷,你們人類至尊更是跌落境界,怕是百萬年都緩不過來。」
冷莫燃開口說道。
「長青殿在很久之前,便不復存在,神界如今已經沒有長青殿了。」
螭始祖聽聞冷莫燃這樣說,他的神情也夾雜了幾分詫異,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輕哼一聲,說道。
「我知道了。必定是你們人類,在驅逐古妖之後,自行內鬥。當真是笑話。」
「不過沒有了也好。」
「我們正好少耗費些功夫。」
那隻血鴉幾乎是立刻尖聲嚷嚷起來。
「你們想要闖到神界?呸。你們不要癡心妄想。」
螭始祖伸出手攥緊,那隻血鴉誒呦一聲,身體猛然搖晃起來。它好不容易方才恢復身體平衡,知道這始祖還是有些厲害之處,但是它又不甘心裝作乖巧模樣,飛在葉玄月背後依然張牙舞爪,卻聽見螭始祖說道。
「你幫人類做什麼?」
「你是血海精靈,天生也要歸於妖類。你幫著人類說話,豈不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血鴉毫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我就喜歡人類,要你管?」
他們還在鬥嘴,葉玄月卻看向了冷莫燃,她問道。
「長青殿……我之前從未聽過,是當真已經消失了很久很久了麽?」
冷莫燃開口說道。
「你所知道的那個神禦所的青老,便是出自長青殿。否則,他無法建成神禦所。神禦所其實算是長青殿的延續,但是也不過繼承了一小部分——最終也在天雷之下毀於一旦。」
葉玄月同寧洛兩個人齊刷刷都是一震。
葉玄月雖然沒有見過青老,但是這個已經在天雷之下隕落的老人,還是對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她喃喃低語。
「原來青老真正的出身是長青殿……」
這是連寧洛都不知道的事。
冷莫燃繼續說道。
「我起初也並不知道此事,但是你上次突破神王的時候,我去見了一個神界之中通曉往事的強者,從他口中知道了不少神界的隱秘之事,當初我漠不關心,但是如今,自然要問清楚,才好對症下藥,做出相應的回應來。」
「長青殿其實並不單單是人族。當初有些古妖,也是站在長青殿一邊,隻想要求個安穩太平,只是最後,誰也沒有能夠等到真正的太平久安,這亂世像是一盤棋局,進入其中,便身不由己。」
「想要擺脫樊籠,著實艱難。」
「那位青老的本體為洪荒古神樹,它若是想要成為古妖始祖,也不難,不過是一念生出的事情,但是他卻走了另外一條極其艱苦卓絕的道路,並且給它走成了。」
「妖族始祖同人類至尊……天差地別。」
「我倒是有些佩服那位青老。可惜我也見不到他。」
冷莫燃的語氣,是極其認真嚴肅的。他說佩服,心裡頭就是當真欽佩,這同青老的修為無關,冷莫燃心中,是敬畏他做的選擇,也敬重他的品德。
這些東西,遠比修為更加重要。
寧洛握緊了玄月的手掌,然後冷莫燃說道。
「雖然他已經隕落,但是他應當在神界還有別的預先設下的布置留存下來。玄月你既然繼承神禦所,遲早也會遇到。」
「當初神界為了同古妖抗衡,積攢不少頂尖法寶,放置在長青殿之中。」
他抬起頭,眸光盈盈地看向眼前少女。
葉玄月卻福至心靈,忽然之間明白過來。
她的那面鏡子,是從神禦所之中得到的。
她也有些想不明白,若是這面鏡子是驚天動地的十神器,為何會被留存在神禦所之中,這麼多年無人動用,也沒有被旁人取走。
青老又是從何得到這面神鏡的。
如今聽冷莫燃的解釋,她心裡頭卻有了猜測。
這面鏡子……
或許原本是擺放在長青殿之中,也是洪荒時代的頂尖神器!
被青老帶出,才能留存在神禦所。所以神禦所的覆滅,或許背後還有更深的緣故——說不定要追溯到長青殿去?
不單單是神道宮,說不定有上古時代的至尊也在其中插了一腳。
浮線千裡——葉玄月的眉頭蹙得極緊,這背後的水的確太深,她眼下卻連將要面對的敵人都不知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想要追查,又談何容易。
冷莫燃瞧著這少女眉頭蹙緊,神情嚴肅的模樣,輕輕地在她的鼻樑上捏了一把,眼神卻明亮燦爛地盯著葉玄月看,他的聲音顯得頗為溫柔。
「你要追查上古之事,我陪你一起。」
「先從妖山開始,那裡應當會有線索。而且……你不是要去見妖神麽?」
對。去見小狐狸。這是迫在眉睫,最為要緊的事。葉玄月鎮定下來,她看向謝長風。
「還有多遠?」
謝長風能夠激發運道船上的羅盤之力,能夠顯現出他們如今的方位,這樣便不至於迷失在這幽冥之地。謝長風閉眸,似是有所感應,然後葉玄月聽見他說。
「快了。等到越過前頭三座山,便應當能夠看見那座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