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有心質疑簡之舟的話語,而是因為,前頭是真的對應不上。按照簡之舟的說法來看,處處都是矛盾的。
她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這個合理的解釋,唯獨只有眼前的簡之舟可以給她。
簡之舟看了她一眼,他似是輕聲嘆了一口氣。他的嘆息聲,頗為沉重,彷彿墜落在人的心底裡,然後葉念聽見簡之舟繼續認真地說道。
「我一開始也想不明白。所以我那一段時間,很懷疑自己。明明我已經得到了很多線索,可是那些線索,散亂不堪。不僅僅如此,而且這些線索,本身又完完全全是自相矛盾的,這些線索完全無法串聯,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錯。」
「我一貫對於自己的推斷能力很自信。」
「但是我卻無法找到,迷霧之中的真相!」
這對於簡之舟而言。
是一個打擊。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很有可能陷入死胡同之中。
還是葉遵道提醒他,如果發現不了,就別想那麼多了。
他帶著簡之舟去了葉念同他當初去過的冰泉宗的遺跡。而就是在冰泉宗的遺跡之中,簡之舟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同葉遵道縱身一躍,跳下九層塔。
他也獲得了一些新的線索。簡之舟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也許獲取不了關鍵思路。他在葉念面前,並沒有絲毫要貶低葉遵道能力的意思,而是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葉念真相,葉念聽見簡之舟主動對著她開口解釋道。
「這是葉遵道的功勞。他提醒了我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我發現了一篇——古怪邪異又特殊的功法,涉及到了分魂之術!」
說到分魂之術。
葉念再度有些緊張起來。
「分魂之術?」
簡之舟點了點頭。他說道。
「你上一次同葉遵道一同進入秘境,獲得了不少冰泉門的隱秘吧。冰泉仙子同自己的師尊相戀,觸犯禁忌,最終導致自己的師尊走火入魔,整個冰泉門被毀滅,這是不是事實?」
葉念頓了頓,然後輕聲嗯了一聲。
這自然是事實。
葉念知曉得一清二楚。
而簡之舟則是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息來,葉念聽見簡之舟繼續開口說道。
「但是後頭的事情——卻是一片空白吧。至少到他飛升為止……」
葉念看向簡之舟,簡之舟加快了語速,葉念聽見簡之舟飛快地開口說道。
「他修鍊了分魂之術。」
「他走火入魔之後,自己知道這樣下去,必定早晚隕落,但是他卻極為不甘心——但是當初,他已經無法恢復正常狀態,又面臨著被鬼妖蠱惑,陷入絕境的狀態,所以他整個人幾乎完全分裂成了兩個部分!」
「一部分背負著沉重的責任同愧疚,艱難的生存,拚命的修鍊。」
「而另一面,則是混沌瘋狂,嗜殺無比!這兩面,共存在他的身體之中,雖然都是他,但是卻又格格不入。他本性是善良的,但是一步步走到了瘋狂的境地——但他不愧是絕世天才,在我看來,他或許是山海大陸。從九瀾塵之後,絕無僅有的天才。」
「他居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無比,也極為冒險的瘋狂舉動。他想要——強行分割自己的魂魄!他想要把自己的魂魄,完全分割成兩個部分。」
「保留能夠維持正常修鍊,維持本心同原本性格部分。而把瘋狂的,嗜血的,混亂的自己,把那部分的魂魄,硬生生地從自己的身體之中,切割出去!」
「這個想法,可以說是瘋狂無比的,但是他下定了決心,找到了上古秘境,查驗了無數典籍之中,被他找到了修鍊了分魂之術的辦法。」
「但是旁人修鍊分魂之術,有的是為了操縱傀儡,有的是為了修鍊特殊的法門。只有他修鍊這樣的法子。是想要——完全分割自己。把自己分割成截然不同的兩個部分,把自己魂魄之中的衝突面,完全剝離開來。」
「他想要藉助這樣的辦法,讓自己恢復正常。」
葉念聽到這裡,緊張地深吸一口氣。
她明白了為何簡之舟會說他是絕無僅有的天才。這種想法,的確早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極為可怕驚人,更加可怕的是——如果按照簡之舟的說法。
那麼他居然成功了?
葉念喃喃自語地說道。
「所以……他真的嘗試了這個驚人的法子。並且很有可能成功,他把混亂的自己,留在了山海大陸,而那個能夠修鍊,維持本心的他,則是成功飛升?這……這……」
哪怕是葉念,都找不出詞語來形容了。
簡之舟也是苦笑了一下。
「是不是覺得很匪夷所思?我當初推導出真相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致——我根本想象不到,居然還能夠有這樣的做法,不過——如果是我被逼到那一步,我說不定也會同他採取同樣的做法。」
天才都是相似的。
關於這個問題,他還和葉遵道討論過。
而葉遵道的回答,則是極其具有他本人的風格,葉遵道直接瞥了簡之舟一眼,然後輕飄飄的極為冷靜地回應道。
「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到這個境地。」
他一句話,便直接終結掉了這場討論。即便如此,簡之舟心中的感慨仍然無窮無盡。他說道。
「他的做法,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怕是,他真的成功了。」
「我想象不到,他是如何做到的。我揣測,他並不是完完全全平等分割了自己的魂魄,那樣的話,他根本無法飛升。他應當只是採用了某種辦法,把充滿惡意,嗜血混亂的那一部分情緒,給硬生生地剝離開來。」
「可以想象,等同於放棄了全部情緒。以這種辦法,把這一部分的自己給封印了起來!」
「就連葉遵道,他雖然擁有九瀾塵之劍,但是葉遵道也感慨,他若是遇見了那一部分的他,多半不可能與之為敵。」
「而我跟他揣測,與鬼妖王融合的,很有可能就是這一部分的他。同樣嗜血,狂暴,混亂,所以才能夠一拍即合,毫不違和——而且這部分的他,甚至很有可能想要反客為主,徹底佔據鬼妖王的強大身體,成為新一代的鬼妖王!」
這個消息……
聽上去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葉念有點頭疼起來。
她怎麼感覺,按照簡之舟的說法,若是簡之舟的這些推斷是真的,這個「新」鬼妖王,只會比她想象之中的鬼妖王,還要更加難以對付?
殘忍嗜血無法溝通。
知曉人類所有陰暗面,冷酷無情。
同樣毫無情感可言。
這同鬼妖王有何區別,說不定——還要更加殘忍一點,這個對手,難度只會加倍升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