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渡仙帝的唇瓣，的確完完全全是冰涼的。完全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溫度。他的唇瓣是冰涼的，冷得讓人渾身顫抖，那種寒冷一點點地滲透進入人的心底。

讓人呼吸不暢。手腳冰涼。

明明是觸碰對方的唇瓣，這難道不應當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甜蜜的事情麽。

可是為何卻如此冷冰冰的，冰冷一絲絲地滲透人的心底，根本不給人以絲毫思考的空間。

她覺得。

她自己的呼吸，彷彿都有些不太暢快。她怔怔地抬起頭，凝望這男子的眼瞳——他的眼睛裡頭，沒有一絲波瀾，沒有一絲情動。

就彷彿面對的是一片葉子。一塊石頭一般。

正因為如此。

所以她覺得難堪到了極致。感覺像是有人無聲地給了她響亮耳光，她苦笑，心底滲透涼氣。

怎麼能。

這麼難過呢。

這種難過。

讓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是最不堪的女子。為何，明明是接吻，卻能夠如此涼透心扉？她不明白。當初的教習姑姑，也從來沒有人提過這種情況。

一切的手段，好像都成了一種，成了一種自取其辱一般。他之前所說的話，都變成了真的。他說以色娛人，最為可恥，的確啊，她現在，就已經完完全全感受到了這種羞恥感。

似乎是空氣之中，都瀰漫著一種痛苦之感。

她緩緩地低下頭去。

感覺自己極為痛苦。

而且這種痛苦。

綿亙而又持久。橫渡仙帝許久不說話，又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方才結束了這個對於對面的春庭來說，有些煎熬的吻。他看著對面垂頭喪氣的女子，他說道。

「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用出來。我看著。」

他這句話，說得平靜，而卻又讓春庭心裡頭咯噔一下，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小很小，她結結巴巴的，用幾乎是沙啞的語調，開口說道。

「我……我怕你會生氣。」

她是真的，很擔心。

對面的橫渡仙帝會生氣。

但是橫渡仙帝看了一眼春庭，然後橫渡仙帝說道。

「不會。」

他很冷漠。

但是他說的話。

卻也直接戳破了春庭心中的那一絲絲的幻想，春庭聽見橫渡仙帝說道。

「我不會生氣。」

他抬起頭看向對面的春庭，橫渡仙帝說道。

「你會對路邊的一塊石頭生氣麽？」

而春庭的臉頰仍然是一片火辣辣的。

那種感覺被人無聲地打了一個耳光的感覺，甚至讓她心底湧動上絲絲縷縷的羞愧感來，她倒吸一口冷氣，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

她的腦海之中，無數念頭浮現，這些念頭不斷地翻湧，隔了好一會兒，她才結結巴巴地繼續說道。

「我只是覺得……我們不該這樣的。就不能好好相處麽？」

而橫渡仙帝說道。

「是你沒有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面前。」

「你從一開始，只是把我當成一個目標。你既然沒有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面前，用實力征服我，又怎麼能夠要求我，不給你任何機會？」

他的聲線。

是當真極為徹骨冰涼。

聽見橫渡仙帝這麼冰冷的語氣。

春庭的眼瞳深處掠過了一絲無措。

她好似有話想要說，但是她卻又強行忍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春庭卻又沒有忍住，她抬頭看向橫渡仙帝，她神色之中有些茫然也有些緊張，她說道。

「我……」

她好似想要哭。

主要是，方才的那個吻，摧毀了她的全部自信同信心。那個吻，讓她甚至對於她自己的魅力，都懷疑到了極致，難道她當真不可能讓男子心動麽。

春庭有些不相信，她低下頭，感覺她好似都有可能哭出聲來，春庭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

她是真的有些痛苦——但是又有些新的念頭，在這份痛苦之中孕育而出，她不知道從何處翻湧上來的勇氣，然後她主動伸出手，擁抱住了……橫渡仙帝的身體。

橫渡仙帝聽見她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

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只是……」

「真的……」

「想要嘗試著，去喜歡仙界最強大的男子而已。他們都說，這就是我的宿命。我的宿命，就是依附於這個仙界，最強大的男人，我要做那個最強大的男人的女人……」

春庭的聲音，聽上去，好似話語之中，有著隻屬於她的，支離破碎的絕望。

而橫渡仙帝看著眼前，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崩潰的女子，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撫摸一下她的頭頂，但是他沉默片刻，卻又頓住了。

然後橫渡仙帝不假思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他開口說道。

「這不是你的宿命。這是旁人告訴你的，應當屬於你的宿命，但是你自己應當比誰都更加清楚，你自己的宿命，絕對不僅僅如此而已。」

他這句話。

極為平靜。

乘風而起。

此女卻說道。

「我沒有天賦。我什麼都沒有。從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被帶到了那個地方，姑姑告訴我，我是整個仙界最幸運的小姑娘，因為我天生媚骨。我會長成一個絕美的女子，我會擁有與生俱來的美貌，我會成為仙界最為強大的男子的爐鼎，姑姑告訴我，只要等到我長大，我的美色，會讓仙界的男子瘋狂。只要我勾一勾手指，我會擁有天底下的一切好東西。姑姑都是這麼說的。」

「而且，我果然也長成了仙界最好看的小姑娘。我什麼都有了，這是我的幸運……我擁有仙界最頂級的美貌！」

她的聲音。

透露出絲絲縷縷的沙啞。

而聽見此女這麼說。

橫渡仙帝說道。

「那不是幸運。你的認知是錯的。那些教會你這些東西的人，其實也錯了。這從來都不是一種幸運，恰恰相反。跟你所想的截然不同，這從來都不是一種幸運，恰恰相反，這是一種……」

他抿唇，聲音透出涼氣，那份涼意，好似能夠在一瞬間滲透進入人的心底。

然後橫渡仙帝說道。

「那從不是幸運，恰恰相反，那是一種至深的不幸，因為這份所謂的幸運，你會從此失去掉，愛人的能力。而這種能力的寶貴，你可能甚至都根本無法意識得到。但是擁有這種能力，才是一個真正完整的人。」

「我們身為修鍊者，天生強大，但是歸根究底，仙人同人，都是類似的。終歸，都要落到一個人字上頭。若是連人都做不成的話，毋庸置疑，去做仙人了。」

橫渡仙帝這麼說。

讓此女的眼神都變得飄忽起來，她倒吸一口冷氣，隔了三五秒之後，她說道。

「是……」

「不幸？」

可是。

她還是不大明白。

「可是，你不是也不明白，愛人的意義麽？」

她看向對面的橫渡仙帝，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明明，你也從來不懂得的啊！」

她看向橫渡仙帝。

「難道你懂得愛是什麼？」

明明橫渡仙帝他自己也不懂，又怎麼能夠來念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