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至尊之女，仍然是不敢相信的模樣。她瞪大眼睛，呼吸之中，都多出了幾分錯亂，她的聲音顫抖著，整個人的手掌，也是有些握不緊了，她的聲音都是磕磕巴巴的。

「春庭到底為什麼會出事啊！」

她覺得想不通。

「春庭是……因為什麼而死？」

而對面的天音仙帝，她的眼底深處，則是流露出幾分悲哀之色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天音仙帝說道。

「其實也只是陰差陽錯。因為她太美了。你也知道，在仙界，太美而又沒有相對應的實力，的確是一種罪過。所以，她在離開橫渡仙宮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些……貪圖她美色的人。她本來，若是假意討好對方，做對方的道侶，或者是以爐鼎的方式，把自身的美色，當做一種武器，其實她是可以活下來的。」

「但是她沒有。」

天音仙帝的睫羽略微顫動。

然後她說道。

「所以她死了。死得頗為淒涼，死得毫無尊嚴。她孤零零地死在橫渡仙帝所不知道的地方。」

橫渡仙帝。

去找她的時候，方才發現，自己心愛的女子，居然已經死了！

是的。直到橫渡仙帝發現她死了，橫渡仙帝這才願意承認，原來早在過去的無數個瞬間，他就已經愛上了此女。

不論是作為送酒的少年，還是作為他自己，這個縱橫捭闔仙界的橫渡仙帝，強大無比的存在，其實他打心底裡頭，都對此女，早已經生出了莫名的愛意，只是他過往，一直不肯承認自己心中的這份愛意，他拚命壓抑自己的愛意，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說服自己。

想要告訴自己。

他根本不愛她。

但是等到她死。

他才發現，他過往的一切，何其天真可笑啊，他就是如此瘋狂的愛著眼前的少女啊——不論這女子如何做，不論她是什麼樣的存在，他都愛她。

他就是愛她。

可是他之前，從來不肯承認，這個最簡單的事實。

他非得等到。

她已經徹徹底底灰飛煙滅，他才發現——原來他最愛的女子，就是她。橫渡仙帝怔怔地發著呆，那瞬間，心底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猛然破碎開。

那瞬間。

彷彿他自己的靈魂在哭泣。

很多年前。其實也並不是很多年前，是他自己親口說那個女子，不懂愛情。

他說她完全不懂如何去愛，他用輕蔑而又嘲諷的語氣，說她的愛情何其可笑，而如今他方才明白過來。不是這樣的。

可笑的，其實是他自己。

他怔怔地盯著半空，靈魂卻好似在一瞬間已經四分五裂，原來痛到極致的時候，是會不知道痛的。

他以為自己已經不知道疼痛感了，原來——還是知道的。

橫渡仙帝捂住自己的胸口，那種感覺……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大概整個人靈魂在那瞬間早已經出竅了，無法呼吸，胸口只有不斷綿延開來的疼痛感，他苦笑。

他是愛她的。只是他現在方才發現，也終於太遲了——橫渡仙帝慢慢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的身體，她已經永永遠遠地閉上眼睛，彷彿身體之中，她的靈魂已經碎裂開來。

橫渡仙帝慢慢地伸出手，他擁抱住她的身體，發出無聲的吶喊聲！

而下一秒鐘。

橫渡仙帝身體四周的人——通通全都消失不見，當然，不是他們真的「消失」，而是他們的身體，在橫渡仙帝的憤怒之下，化作灰塵碎末。

那些消失不見的粉塵，都是曾經存在的強者！

這些人，玷汙了他的心上人，殺了他的心上人。

而橫渡仙帝作為仙界的最強者，他要讓這些人，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他說到做到！

所以橫渡仙帝，一出手，就是宛若雷霆降臨——讓人幾乎快要不能呼吸，橫渡仙帝深吸一口氣，他的五臟六腑之中，都彷彿湧動著灼熱的氣流，但是那種痛苦，仍然無聲地瀰漫開來。

痛苦是永恆的。他連她的靈魂碎片都拚湊不起來。

他仰起頭，被痛苦吞沒的橫渡仙帝，卻看見眼前漂浮而出的一盞燈，他好似抓到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了那盞燈。

夜雨燈。

他以為他能夠在這盞燈上頭找到一些些的靈魂碎片。

也許這樣，還有能夠復活春庭的希望，但是他想得太多了——這盞燈上頭，連哪怕一絲絲的靈魂碎片都眉頭。他找不到任何可能的痕跡，她不在這盞燈裡頭。

他註定。

找不到她的女孩了。橫渡仙帝感覺到失魂落魄，他的呼吸，彷彿都是極致痛苦的，他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人像是被痛苦深深擊潰，他低著頭，伸出手。

他以為他這麼強大的存在，沒有弱點。但是這個女子——終歸還是給了他靈魂以重重一擊。

他的靈魂深處，裂縫逐漸碎裂，他失魂落魄到了極致，抓起這盞夜雨燈。

他再也等不到，一個媚眼如絲的女子了。

其實他有很多話，都沒有來得及告訴她，沒有告訴她，他其實在第一眼就看見她的時候，就已經心動了，就如同春庭能夠直截了當地說，覺得他很好看一樣，其實……

他第一眼看見春庭，心中的心動，也宛若春風吹過原野。

他打從心底裡頭，是真的喜歡她啊。只是他不敢告訴她。

他的喜歡。

他不敢過多的表露出來。

他是仙界最為強大的仙帝，他不應當表現得太過明顯。

橫渡仙帝覺得……

他心中有很多很多的話，都渴盼著能夠讓春庭知曉，可是再也沒有機會了，錯過便是永遠。他甚至以為，他是在懲罰春庭……以為，此女太過愛慕虛榮，他以為他在懲罰她，可是原來從頭到尾，他都是在懲罰他自己啊。

他愛她。

只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為何他從一開始，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橫渡仙帝的呼吸，都有幾分急促起來，他的雙眸，迷茫地盯著半空。

他隻想要她回來。

可是偏偏，他可以擁有仙界的一切，唯獨這個要求，做不到。她已經靈魂泯滅。

不可能再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