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仙帝的眸光,其實都在一瞬間,有些渙散開來,她的視線,都在一瞬間有些迷茫起來,隔了好一會兒,然後天音仙帝,她方才輕聲地,開口說道。
「其實……」
「我……」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說道。
「算了。」
「就當做,只是夢一場吧。」
她抬起頭。
看向紫荊仙帝。
「我知道。你一定會記住我的。」
「畢竟,我可是,殺死了你所愛之人的女人啊。生生世世,你都不會原諒我,你都會記住我,因為恨意永遠比愛意長久,你會永永遠遠地記住我,你會記住,應當要如何深深地恨我——」
天音仙帝的話語,彷彿都帶了幾分呢喃。
那種呢喃聲,彷彿絲絲縷縷地沉入她的骨髓之中,她的聲線,低沉沙啞下去。
「恨總比愛長久,值得。」
這是她所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紫荊仙帝的劍氣,並未毀壞她的心臟,但是她卻還是倒了下去,她的身體,倒下去,雙眸失神,眼瞳深處,彷彿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光彩。
而紫荊仙帝。
只是視線冰涼地盯著她倒下去的樣子。
此女問是否會記得他。
他不屑於給她回答。
如果她一定要追問下去,其實她也只能夠得到,讓她自己心冷的答案而已。
紫荊仙帝凝望著,天音仙帝的臉頰,他的視線冰涼地注視著,天音仙帝的身體,一點點地,涼下去,從頭到尾,表情沒有任何變更,然後此女的身體,逐漸化作幻影,變作塵埃。
天邊的一顆星。
在一瞬間黯淡下去。而紫荊仙帝在那瞬間,他腦海之中的想法,只有一條。
他的小狐狸。
那一刻。
還冷麽。還害怕麽。也許,他總會去陪她的吧——這麼一想,他眉心猛然蹙緊,就在這一瞬間,紫荊仙帝心中的心魔,在頃刻之間生出,心魔生起,心魔糾纏著紫荊仙帝,紫荊仙帝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紫荊仙帝忽而苦笑起來。
心魔……
終究會來的。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既然心魔逃避不掉,那麼便讓心魔徹徹底底地席捲而來吧。紫荊仙帝心想,他絕不害怕什麼——他也有勇氣,勇往直前。
……
仙界,不少仙帝,都因為,天邊的那星辰的黯淡,而感覺到了吃驚。
天邊那顆星辰,彷彿在一瞬間黯淡下去,星光交織,無數星光,最終構成了一道玄妙的圖案,然後又頃刻之間散開,不少仙界的修鍊者,其實都沒有見過這種架勢,一時之間,有些惶恐。
「這是怎麼了?」
「這是……」
江柳樹抬起頭看向天邊,他有些沉沉地嘆息了一聲。外頭的人,可能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江柳樹,心中卻心知肚明。
江柳樹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江柳樹開口說道。
「天邊有星辰墜落。是仙帝隕落。」
隔了半晌之後,江柳樹更加直接地,說出了那仙帝的名字。
「是天音仙帝。」
他眼下的心情,其實也是有點複雜的,因為誰的心中,都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天音仙帝的隕落,肯定跟他的那位好友關係,但是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不好做出什麼過於激動的表情,只能夠沉沉地嘆息一聲而已。
他知道。
天音仙帝的隕落,其實……是紫荊出手。他也知道,天音仙帝早晚都會隕落,因為紫荊不會放過她,可是心中雖然做好了這種假設,可是等到真正面臨那一刻的時候,江柳樹的呼吸,還是忍不住急促了起來。他只能苦笑,無法做出過多的表情。
勉強地,牽動了兩下唇角,都會感覺到,有點苦澀。
其實江柳樹,也不能說,不討厭天音。
只是。
想到天音之死。會給這個仙界帶來一系列的變動,會讓仙界激蕩,江柳樹的心中,其實就會覺得,很不喜歡。江柳樹深吸一口氣,他隔了好一會兒,然後江柳樹低聲說道。
「天音仙帝啊……」
他的舌尖,彷彿都能夠品嘗到淡淡的苦澀滋味來。
「紫荊不知道能否熬過這一劫。」
誒。
江柳樹身旁,則是突然多出了紅柳的身影,不過紅柳的表情,多出了幾分擔憂之色,因為紅柳的身旁,同樣又多出了,另一個身影。
另一個提著花籃的女子。
她一步步地走到江柳樹身旁來。她抬眸看了一眼江柳樹——然後江柳樹聽見她說道。
「紫荊的心魔要發動了吧?」
「這一次,倒是當真成了,不成功便成仁了。若是能夠闖過這一劫的話……哼哼,紫荊當然能夠擁有一切。但是若是,闖不過這一劫的話,別說至尊,他自己都會灰飛煙滅。」
「這種大賭局,你覺得,有多少人,會站在他那邊,賭他成功?」
江柳樹低下頭來。他看著自己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之後,江柳樹,方才輕聲說道。
「會賭紫荊成功的人,我想必定微乎其微吧。畢竟,我太了解這個仙界了,尤其是那些大仙宮的仙帝,他們的做法,我太過了解,只能錦上添花,絕不會雪中送炭的。」
「他們——絕對不會看著紫荊成功。畢竟當年,他們從未幫過他。得不到半點好處,如今,又怎麼可能,看著他成為至尊,不可能的。人性如此,哪怕是至尊,都是逃不過的。」
而聽見江柳樹這麼說。
這提著花籃的女子,看著江柳樹。她似是在安靜地思索著片刻,片刻之後,她方才開口問道。
「他們都不肯看著紫荊成功。那麼你呢。你能夠看著紫荊仙帝成功麽?」
她問眼前的江柳樹。江柳樹聽見她這麼問。他陷入沉默。隔了好一會兒,然後江柳樹說道。
「他會成功的。不需要……別人質疑什麼。他不會隕落。」
他當然相信自己的好兄弟。而聽見他如此篤定的口吻,對面的女子,輕笑起來。
「果然是你。」
」其實,你當初跟紫荊做好友,我還是蠻意外的。畢竟,你們兩個人……太不同了。「
此女似是。頗為感慨的樣子。她頓了頓,然後又說了一遍。
「太不同了。你同紫荊,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同紫荊,成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