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當然不可能隕落。

她若是在鳳凰山脈隕落，這才是天大的笑話，鳳凰山脈，幾乎就等同於她的第二個家鄉一樣。她在這裏，其實感覺到的，是舒適愜意的氛圍，這裏的一切，都不可能影響到她。

葉念的指尖慢慢地撫摸著自己的下巴，然後葉念抬起頭看向四周。

誒，就在方才那瞬間，她好似……挪移了？

她的確挪移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背對著她，葉念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隨即她的眼底湧動著幾分淡淡的笑意，葉念走到這道人影身旁，然後用清甜的聲音喊道。

「曦沅姑姑？」

背對著她的，不是那隻始祖鳳凰，還有何人？

葉念一言不發，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葉念看向對方，葉念低聲說道。

「曦沅姑姑，是你麽？」

轉過身的女子，用柔和眼眸注視著葉念的眼睛，然後笑了笑，伸出手，輕輕地擁住葉念的身體，葉念被她拉入懷中，這才感覺到深深地鬆了一口氣，然後葉念說道。

「是曦沅姑姑你，當真是太好了。」

曦沅說道。

「怎麼，回到鳳凰山脈，還要同我客氣什麼？鳳凰山脈就是最好的。」

葉念聽見曦沅的話語，葉念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葉念說道。

「你真的打算給那隻小鳳凰挑選夫婿？」

曦沅笑了笑，然後她說道。

「幹嘛，你以為我是藉著給她挑選的功夫，順便再幫你看一看，謀劃謀劃？」

葉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實，她心底當真是有這個擔憂的，沒有想到，會被曦沅直截了當地說破她心中的擔憂來。葉念抿唇低頭，她聲音很輕。

「主要是，我擔心曦沅姑姑，您會太強勢……」

她在曦沅面前，也不需要隱藏什麼，有什麼說什麼便知道了，她知道眼前的這隻始祖鳳凰必定懂得。

而這隻始祖鳳凰聽見葉念這麼說，她挑了挑眉頭，她盯著葉念的臉龐，說道。

「我們的小念念長大了？懂得為旁人著想了。過往，你可一點不會理會這些事情，你的心中只有修鍊。而過往呢，我們看著這樣的你，心裏頭總是又欣慰，又有點擔憂的。欣慰當然是在於我們覺得——小念念長大了，真好，擔憂的則是——」

這隻始祖鳳凰笑眯眯看了一眼葉念。

「怕你跟你爹地當年一樣。」

「最不懂情的人，最容易為情所困，這個道理，我相信，你會懂得。你也會明白。」

葉念過去當然是不懂的。但是如今她再度聽見這隻始祖鳳凰說起這樣的話，她放在心底咀嚼，卻好似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緩緩地蕩漾開來，然後曦沅說道。

「我們族中的那隻小鳳凰如何想，你不妨親自去問一問她。對了，她小名叫做素素，你也可以這麼喊她。」

素素？

葉念有點吃驚地挑了挑眉頭，這個名字，倒是素凈。

曦沅笑起來。

「她出生的時候，可不就是一隻素素凈凈普普通通的小鳳凰？」

葉念猶豫片刻，她點了點頭，然後葉念走到一旁去，石桌旁，那面容絕美的少女趴在石桌上頭，聽見聲響，她揉了揉眼睛，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

都說這隻小鳳凰沒有張開，只是沒有張開，已經是世上難得的好顏色了。她安安靜靜地看著葉念的眼睛，葉念聽見這少女說道。

「你叫做什麼名字？」

她有一雙很純凈的眼睛，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

葉念說道。

「葉念。」

「我爹地娘親給我取的名字。我跟娘親姓。」

對面的少女笑了起來，她點了點頭，然後葉念聽見她說道。

「這樣啊。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我叫做素素。「

她穿著金色長裙，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腳腕，看上去，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美，她聽見她說道。

「外頭的那些男子，有點庸俗呢。」

桌子上頭擺著青色的果子，她用指尖拈了一枚，便輕輕鬆鬆地往自己的唇齒之間拋入，青色的果子，被她的唇齒碰撞咬住，青澀的汁液一瞬間從她的唇齒之間迸裂開來，汁液緩緩地進入她的口腔，這麼一個動作，給這個少女做起來，天真稚氣兼具，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她安安靜靜地低下頭來，她輕聲說道。

「我不喜歡外頭的那些人。」

「當然，我當然知道，他們沒有那麼糟糕，他們都是神界之中的青年才俊——但是——」

這少女蹙起眉頭，然後試圖跟葉念描述她自己的感受，葉念聽見她認認真真地說道。

「但是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就是能夠感覺得到，他們跟我所走的，是不怎麼一樣的路。當然，他們的修為都不錯，人族的神王，神獸之中，大大小小種族的繼承人都有，但是他們都是沖著我鳳凰之女的身份來的。若是我不是鳳凰，若是我沒有這幅好皮相，走在路上，他們不會多看我一眼的。」

葉念大概能夠明白這個小姑娘的這種微妙心理。

她想要剝離掉自己的身份，再去酣暢淋漓地找一個喜歡的人，這種困頓，也許葉念曾經有過，不過這種困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葉念說道。

「可是你就是鳳凰。每個人的身份，跟每個人，是密切不可分的。」

「因為你是鳳凰，因為你有這樣的姿容，你有這樣的身份，所以你才是你。你不用想，你若是沒有擁有這一切會如何，你也不要覺得，那樣是否會自由。這世上的自由從來都是相對的。」

「因為你是鳳凰而喜歡你。因為你擁有傾世容顏而喜歡你。跟喜歡你的言談舉止，喜歡你的內心的人，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這些都是你，喜歡又如何分得出高低貴賤，不可能，一種喜歡就是比旁的喜歡要更加高級一些，這個世上，至少在我眼中，是沒有這樣的道理的。」

葉念可以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感受，她定定地看著她瞳眸——她說道。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高低貴賤，只要喜歡，都是難得。」

「喜歡就要表露。別怕失望。」

這是她從簡之舟身上學到的道理。

喜歡就要勇敢追求，別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