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之舟伸出手,然後擁抱住了葉念。
少女被他擁抱在懷中的剎那,彷彿在一瞬間傳出了低沉的喟嘆聲,那聲音聽上去沉沉的,像是晨鐘暮鼓,又仿若是某種,明亮的鐘聲,一點點地滲透到人的心底裡頭去。
簡之舟呼吸都急促起來,隔了好半晌時間,簡之舟方才低聲說道。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很少。
說這種溫柔的情話的。但是這種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又彷彿能夠在一瞬間,一點點地滲透到人的心底裡頭去,溫柔情意,是絕對能夠感覺得到的。
而若是感覺得到,便不會問為什麼。葉念被他擁抱著,一言不發,任憑他這樣安靜地擁抱。而他仿若,只有如此,才能夠從葉念身上,得到極大的能量一般無二,隔了許久許久,他才鬆開葉念。
然後又再度恢復成了那個清冷,冷靜的簡之舟!他轉過頭,臉頰凝望著葉念的臉龐,然後簡之舟朝著葉念略微點了點頭,他開口說道。
「好的。」
他的聲音,都顯得很溫和好聽。
「你外出遊歷怎麼樣?」
他冷靜下來了。只是掌心仍然滾燙。
而時念被他攥緊手掌心,她猶豫了一下,方才開口說道。
「外出遊歷……倒是不錯。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想要跟你分享一二。」
她直接說,她有事想要跟簡之舟分享,而簡之舟則是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姿態,他盯著葉念的臉頰看,葉念抿了抿唇,隔了好一會兒,然後她索性直接一氣呵成地說了下去。
「我……」
葉念頓了頓。
隔了好半晌,然後她才說道。
「我在外頭,認識了一些新朋友。有一個朋友,她的家族很擅長釀酒。她叫做花晴晴。她釀造出了一種叫做幻夢酒的酒,可以幫人實現一次心願,幻夢酒可以讓人回到過去,彌補自己最想要彌補的一個遺憾——所以……」
「我便從她那裡討要了幻夢酒!」
葉念明明沒有說出後頭的話語,而簡之舟認認真真地盯著葉念看,然後葉念聽見簡之舟開口說道。
「然後,你將幻夢酒,帶給了紫荊仙帝飲用?」
他這句話說得篤定。
而葉念則是猛然一下子瞪大眼睛。她的表情,似是有些不可思議,她想不明白,等一下,簡之舟是如何知道,她把幻夢酒帶給了紫荊仙帝飲用,難道,簡之舟擁有讀心術不成?
葉念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只能說,簡之舟太會揣摩人心,也太了解她。
所以才能夠猜得出,她在面對諸多環境之下,所做出的選擇。葉念苦笑了一下,然後她說道。
「嗯。是的。我把幻夢酒,帶給了紫荊仙帝飲用。「
「然後,我也看見了紫荊仙帝的夢境。我就是覺得……他的心魔太深了。並非是一壇酒,可以化解的。我有些擔心,我好心辦了壞事。但是在朋友面前,我卻又不好提及什麼,畢竟是我找她要的幻夢酒,我擔心,我的這位朋友,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感覺到自責!」
葉念,在簡之舟面前,可以完全不考慮那麼多,完完全全地敞開自己。
她也可以,毫無避諱地說出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然後葉念抬起頭看向簡之舟,她的眼瞳深處,仿若一瞬間掠過明亮的光芒來,她盯著簡之舟的臉龐,然後葉念問道。
「我這樣做,是否做了錯事?」
葉念看向簡之舟。
她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她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去問簡之舟。而簡之舟聽見葉念這樣說,簡之舟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的睫羽一顫,然後簡之舟的聲線,低沉下來。
「你能夠看見紫荊仙帝的夢境,你在他的夢境,之中都看見了什麼?」
這可有些複雜。三言兩語之間,可能並不能說清楚。所以葉念在剎那的瞬間,有些猶豫,不過簡之舟看著她,視線溫和,她想了想,還是從頭開始說了起來。
紫荊仙帝。
跟那隻叫做胡青雪的小狐狸的故事,的確有些複雜。但是她有時間。
她有得是時間,可以一點點地告訴簡之舟。簡之舟安靜地聽著葉念提到那隻小狐狸,提到那隻小狐狸的狡黠可愛,提到紫荊仙帝是如何一點點心動沉溺的。
簡之舟的神色,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只是時不時地,含著笑意。
看著葉念。
葉念一點點地把該說的故事,都說完,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劫自來都是極其難以度過的。」
「所以,我倒是能夠理解紫荊仙帝,為何一直耿耿於懷。我的那位朋友花晴晴,說,若是讓他遇見旁人,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執念了——」
但是葉念沉默了片刻,她開口說道。
「可是就算遇見旁人,還是會放不下。那種人,一旦動情,便很難放得下。那或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這並未會是壞事,世上的男子,癡情總勝過薄情。但是紫荊不同。他太強了……他的執念,並非他一個人的執念,很有可能驚天動地,翻山倒海——」
葉念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後她說道。
「所以我才會擔心。」
但是。
葉念心中又心知肚明。
「可是,我對情愛看得淡漠,又擔心自己想得有些淺薄,所以才想要聽一聽你的看法。」
她看向簡之舟。
她說完這段時間,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彷彿間隔了一個漫長的白日加黑夜,而她凝望著簡之舟的臉龐,渴望著能夠從簡之舟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對面的男子,眼瞼微垂,隔了許久許久之後。
葉念聽見,簡之舟,用一種,甚至極為篤定的口吻,告訴她。
「不必擔心。」
葉念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看向簡之舟,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她結結巴巴地問道。
「不必……擔心?」
簡之舟說道。
「既然是他的事情,誰幫忙也沒有用。」
他倒是有些明白,那種心情。
雖然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但是不影響簡之舟做出冷靜的判斷來,他說道。
「若是心魔生出,阻攔也沒有用。只有讓它來。」
「讓它來。能不能化解,看天命。」
他這是……
要讓葉念不要再插手,順其自然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