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容顏清冷絕倫的少女，眉眼都是精緻純凈的路子，但是她說要創造自己的領域的那瞬間，眼神之中，顯露出來的卻是強烈的霸氣。

這少女同對面的鬼妖王對看。

她說道。

「我知道，我的領域會是什麼樣子的。」

鬼妖王看著她的眼睛，這個少女，的確很獨特——哪怕他覺得自己曾經的小徒弟什麼都好，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生在同一時代。

冰泉仙子，是比不上眼前的這個少女的。

鬼妖王安靜地凝望她。

「你已經有了眉目？你已經觸碰到了那層屏障了？否則你不會說，你知道自己的領域是什麼樣子的。人類超脫境界能夠觸碰到領域真諦，不論是何種程度，都相當於摸到了自己的道，幾乎可以板上釘釘飛升——」

「但是這是超脫巔峰才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如今就可以做到，這等天賦，果真極為驚人。」

鬼妖王的語氣，帶了幾分感慨。

他是當真覺得驚人。

這少女的天賦，駭人聽聞。當年如果他收入冰泉門的是這個小姑娘——

沒如果的事情，倒是也沒有必要想那麼多了。鬼妖王在心中悶悶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他說道。

「你不是應當很恨我麽。畢竟我殺了那麼多人類。即便我融合了人類魂魄，但是你可知道，當初冰泉門的掌門，入魔的時候，都做過什麼樣的事情？你以為冰泉門是如何四分五裂崩塌的？」

葉念聽見他這樣說，她則是幾乎是在一瞬間，不假思索地說道。

「這同你與冰泉仙子相遇，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

她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

鬼妖王想到她之前在那個門派為了那個農婦決然出手，要為她討回公道的事情，他居然覺得，這個少女身上有一種，很迷人的力量。

鬼妖王本來是不懂得人類的。

他對人類，也從來沒有想要了解的興趣。只是如今當他融合了人類的殘魂之後，他才逐漸學著，去理解人類，去體味人類的喜怒哀樂。

對於鬼妖來說，人類的情感是無趣可笑的，他雖然不止一次嘲諷那縷殘魂，為了無用而又可笑的情感，把自己逼到靈魂碎裂，永世不得超脫的程度，但是其實，他同冰泉門的掌門魂魄融合之後，彼此記憶也融合在一塊。

他其實也不知不覺地收到了影響。

只是鬼妖王自己的體會沒有那般深刻罷了。他看著對面這個少女，她臉色仍然是蒼白的，顯然剛才的傷勢對她影響極大，但是越是如此，重傷的少女，卻擁有一種——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大概是人類信念的力量？

很有趣。

他說道。

「之前出現在你身邊的那兩個人類小子，都喜歡你吧？」

他突然提到這一點。

葉念一怔，沒有想到，鬼妖王居然也會有關心人類八卦的時刻。她沉默了片刻，少女低聲說道。

「那又如何？」

鬼妖王笑了起來。

「既然那兩個人類小子都喜歡你，日後必定有所一戰吧？你終歸會有個偏向，還是說，你一個都不感興趣，也不打算給他們半點希望，隻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概也只有鬼妖王會同葉念談論這樣的話題，而且肆無忌憚，可以把一些都說破，放在明面上來說。

鬼妖王有些唏噓感慨的樣子，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大概是想到了自身，所以難得地透出了幾分人味兒來！

鬼妖王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

「那兩個人類小子倒是不錯，算得上是這一界頂尖的人物，若是不出意外，飛升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一個人拿了上界強者的飛劍，而且居然能夠收復飛劍，可見他的天賦，連上界的強者都是認同的。」

「而另外一個……」

「那個小子，精明得很，絕對不會吃虧，某種程度來說，倒也是修鍊界難得一見的人物，這種藏拙的修鍊者，我倒是極少遇見。不過如此也可以證明，這個小子的潛力，絕不僅僅只是表現出來那麼多，他所呈現出來的，不過是他真正實力的冰山一角而已。」

「你更在乎誰？」

因為葉遵道同簡之舟都不在。

所以葉念的腦海之中，一瞬間反而浮現出了他們兩個人的面容來，葉念低下頭，少女的睫羽略微顫動了一下，然後她開口說道。

「都是我的朋友。」

「何必分個高下？」

而鬼妖王則是說道。

「不僅僅只是朋友而已吧？」

葉念卻分外肯定地說道。

「就是朋友。」

對面的男人，一副看透她的表情，葉念那副冷靜如水的神色有些綳不住，她沉默了片刻，然後她扭頭，她說道。

「你當真想要知道？知道我的心思，對於你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對面的鬼妖王笑了起來。

「這便是要問你們人類了，你們人類最喜歡做的事情，不也是互相猜度心思麽？我的確覺得無趣，不過既然你們人類來來回回，都在揣測我的心思，不如讓我猜猜你的心思，這樣也有趣一點？」

「你對這兩個人的態度——我起初覺得你喜歡的是那個拿了厲害的劍的小子，不過我又覺得，其實你跟那個拿了厲害的寶劍的小子，更加像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朋友，的確存在你們人類所說的默契，但是若是說彼此心動，好像還差了一籌。」

「至於那個隱藏得很深的小子。他對你，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吧。」

「他很聰明，跟你是截然不同的個性。正因為如此，所以彼此才存在一種若有似無的吸引。」

「但是你不會承認自己對他有特殊的感覺。」

「你說，我分析得對不對？」

葉念仍然是冷著一張臉，毫無反應。

她覺得鬼妖王有些無聊。她是如何想的，值得如此顛來倒去的分析麽？不過鬼妖王顯然並不是這樣想，他瞥了一眼葉念的臉龐，卻覺得這個小姑娘冷著一張臉的表情更有意思了。

有自己的想法的，厲害的，天生道種的小姑娘。

看上去，好似永遠不會入魔呢。

堅定到沒有弱點。

可是當真如此麽？鬼妖王說道。

「你自己也覺得，你能永遠不心動麽？」

葉念卻在心中想。

她心不心動，乾旁人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