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子還是搶在葉念之前先進去的，因為主要是空空子還是擔心這裡頭有什麼禁製陷阱之類的，他比較擔憂傷害到葉念，好在，他所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現。

但是這裡沒有小妖的蹤影。

空空子突然說道。

「誒？這好像是小妖的東西！」

「這是小妖的法寶麽？」

畢竟是在四靈秘境之上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交道，空空子自然辨認出來了小妖的東西。

而葉念的神色則是有點緊張起來，她說道。

「這是她的仙衣。」

她也認識，因為四靈秘境之中，小妖所穿的就是這件仙衣，但是如此一來，葉念跟空空子對視一眼，彼此都察覺到了幾分不妙來。

等一等。

小妖的法寶，小妖的仙衣？

但是她人卻不在這裡，會不會已經……已經隕落了？他們還是來遲了一步？而春英則是在他們背後，怯生生地說道。

「她未必已經出了事情，她也有可能，是已經被拉去做爐鼎了……我只能說，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她的聲音有點微弱，但是葉念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

春英則是主動開口說道。

「我們修鍊的功法，很多都是一些雙修的功法，而小妖她所修鍊的功法，是粉孽仙宮最厲害的一門雙修的功法，所以反而不需要藉助外物，她本身就是最好的爐鼎，只需要一身素衣，這樣才能夠把功法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而空空子也反應過來，然後空空子看了一眼葉念，飛快地解釋道。

「我也覺得，她應當還沒有出事，我們不需要自己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

空空子深吸一口氣，然後他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葉念看，他說道。

「她如果出事，那麼這面鏡子跟她的那種聯繫也會解除掉的，所以她至少現在還活著。」

這是比揣測更加強而有力地證明小妖現在無事的事實。

聽見空空子這麼說，葉念深吸一口氣，這才點了點頭，她也設法讓自己不要太緊張不安，小妖還沒有出事。

但是這種念頭才方方出現。

下一秒鐘。

卻突然又有了新的變故，那面水月寶鏡，突然從小妖的仙衣之中飛了出來，然後那面水月寶鏡，在半空之中，不斷地搖晃著，鏡子動蕩不安，這一下，不用空空子解釋。

就連葉念也意識到。

情況不妙。

小妖這一下，估計是真的遇到了致命危險。

她看了一眼空空子。

「查到那個大羅的位置了麽？」

空空子看著那面不斷搖晃的鏡子，空空子他反應也是很快，他略微有點急眼的狀態，然後葉念聽見空空子說道。

「等一等，我很快就能查到了！」

幾道呼吸之後，他說道。

「我們先走！」

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春英仙子，先帶著時念轉移過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地下某個堆滿頂尖仙石的陣法之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凝望著對面的女修，他說道。

「雖然你資質差了點，但是卻是天生的媚靈體，最適合修鍊仙界頂尖的媚術同雙修法訣，否則，我也不會讓你們粉孽仙宮的那位仙帝，讓他把你留給我的！」

「哼哼！」

這個老者伸出手，似是撫摸著她的頭頂，有一縷縷的仙力，從此女的身體之中源源不斷地向外流淌，這個女子臉色煞白，她張了張嘴巴，所發出的聲音都十分的微弱，微弱得讓人覺得根本都聽不清楚的地步，她抬起頭盯著這老者，眼神裡頭的光芒一瞬間都顯得淒苦，她喃喃地說道。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這老者說道。

「你也很清楚，這就是你的價值所在！」

「你從被選入粉孽仙宮開始，修鍊各種雙修功法的那一日開始，你就應當心知肚明，等待著你的命運是什麼了，要怪的話，你也只能夠怪你自己的命苦吧！」

這個老者。倒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

而且因為這個少女。

被他利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她的一切功力，都會被他吸取掉，而這種轉換需要一點時間，所以他也不介意，說一點秘密給此女聽！

「你以為，為何，我一定要找到粉孽仙宮，要求得到你？你以為，粉孽他是如何突破到……突破到仙帝境界的……哼哼，說起來，這都是我的功勞！」

「當初發明這門秘法，利用雙修之術，讓被自己操縱的女子修鍊媚術，吸取了男子的仙力之後，再反哺給我們自身，這種辦法，是我想出來的！只是這麼多年，我的運氣不如粉孽那個老傢夥，他當初居然能夠連續找到三個媚靈之體。」

「突破仙帝的概率那麼低，不到百分之一，他居然也能夠成功！」

「不過他既然成功了，證明這條路是可以走得通的！所以我才讓他替我找到了你，你就是傳聞之中的媚靈之體，所以我一定要利用你，傾盡全力地嘗試突破到仙帝！」

「他粉孽能夠成功……」

「我未必不可以！」

「這是我唯一的一條路，所以我必定要走！」

而這個老者對面的女修。

正是四靈之島之上，同葉念結下了一份緣分的小妖，而眼下的小妖，怔怔地盯著這老者的臉龐，她連續深吸數口氣，卻仍然難以保持冷靜，她的表情充滿了驚恐同不安，她盯著眼前的老者，聲音都幾乎變得沙啞起來，這老者聽見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同真實的害怕。

她喃喃地說道。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你為什麼不能夠放過我……」

而對面的男子，則是連連冷笑。

「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你那膚淺的媚術。我對粉孽仙宮的了解，對你功法的了解，比你都更加深入！」

「你從被發現，到帶入粉孽仙宮開始，就在我的操縱之下，你的一切修為晉陞，都是為了我而做準備的，包括粉孽讓你前往四靈秘境，也是希望你能夠多多吸取那些大仙宮弟子的仙力。」

「四靈秘境上頭，你是有這個機會的。讓你能夠盡量早一點，突破到金仙境界。」

「因為留給我的時間，不算太多了。好在你還算爭氣，從四靈秘境之中出來沒有多久，便成功地突破到了仙帝境界……哼哼……」

這老者的聲音冷漠桀驁，而且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蒼老，而他身上，更是有一種讓人覺得有些噁心的接近腐朽的氣味，那股氣味，幾乎可以讓人吐出來，小妖驚恐不安地盯著這老者的臉龐，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種感覺。

比立刻死亡。

還要可怕無數倍！

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老者接近，小妖想要怒吼，但是喉嚨卻在一瞬間被堵住了，她有些後悔，把水月寶鏡留在密室之中，她之前是擔心被這個老者看出端倪來。

擔心這老者有了防備。

但是如今，她才明白。

她不論如何反抗，都不可能是這個大羅的對手，哪怕他是如此地接近死亡，但是即便如此，這個無比接近失望的年邁老者，隨便伸出一根手指，仍然能夠輕而易舉地碾壓她，正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小妖這才徹徹底底的絕望了。

她發現，自己完完全全沒有了任何的希望，她即將要走到盡頭，她苦笑著，想要咬舌自盡！

這樣的話。

她也可以死的體面一點，小妖想要是自我了斷。但是就是連這樣的行為，都是不允許的，她想要立刻自我了斷，但是對方卻能夠立刻感受到她的這份意圖。

然後小妖的渾身立刻遍布金色的繩索。

她被禁錮住了，她甚至想要自我了斷都做不到，她只能驚恐地看著對方逐步地接近她，然後逼近她的身體。

小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這種痛苦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她大口大口地著，突然有一種很難以清醒的感覺！

她就要死了麽。

她居然要以如此糟糕的方式失去啊。會有人記得她麽？

大概不會有了。她在粉孽仙宮之中，也並沒有朋友。而小妖突然一下子想到了葉念，但是她苦笑了一下，突然意識到。

可能葉念根本不會猜到，她會遭遇到如此不堪的事情，也不會知道，她會如此痛苦的苦苦掙扎，既然如此，對方根本不知道，又怎麼可能趕來救她呢？

她可真的是，過得太糟糕了啊。

而且。

就算是葉念知道了她現在的處境，也沒有任何辦法，眼前的老者是大羅，就算他沒有衝擊仙帝成功，飛灰湮滅，她也不等同於報仇成功了，因為就算是這老者死了，還有粉孽仙宮的那位仙帝還活著。

那位仙帝，也是她噩夢的開端。

可是葉念怎麼可能打得贏一位仙帝呢？

這是根本沒有半點可能的事情！所以小妖只能恍惚而又茫然地等待著自己的死亡來臨，到了這個份上，她突然意識到。

她真的過得很渾渾噩噩，從進入粉孽仙宮開始，她的一切，都是按照粉孽仙宮培養弟子的那些方式走的，她學的，是利用別人，讓別人給她付出，或者欺騙，背叛的辦法，她從來沒有好好地為了自己而活。

她也沒有擁有過什麼真摯的情感。

因為粉孽仙宮的弟子，根本不配擁有任何真摯的情感啊——也許，小妖的睫羽輕微顫動了一下，她在心頭，突然茫然地想到，或許，她在四靈秘境之中，遇到了葉念。

葉念才是唯一一個肯相信她的人吧。

當真是有點可惜了。

小妖是認真的覺得可惜的。

因為葉念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她肯把寶貴的赦免神像送給她，空空子可以送給她那面寶貴的鏡子，為了彌補她提前被投票離開的損失，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存在。

而如今到了，到了臨死前的這一刻，小妖再回過頭回憶自己的點點滴滴，居然覺得，在四靈之島上頭的時候，當她覺得，自己能夠幫助到葉念的時候，那種因為有了想要真心守護的人，所以想要去努力的時刻，居然是她……

最為心動，同時也是最為安心的事情。

哪怕是欺騙。

都是安心的。

她之前從來沒有那種體會。所以，小妖在心中怔怔地思索著，這樣的話，她能夠跟葉念，勉強算得上是朋友麽，還是說，即便如此，她這樣……

從粉孽仙宮之中走出來的人，仍然算得上是骯髒無比，她仍然不配擁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呢。

小妖心中有些罕見的迷茫了。

她想。如果葉念，知道她的死訊。

會難過麽。

她好像有點盼望著她難過，但是這麼想，葉念又算得上是她的生命之中，仿若是唯一的那一道光芒了，在這種情況下，她好像又希望她不要難過。

她希望她好好的，她在四靈之島之上，送她前程萬裡，她希望她越飛越高，如果她註定要隕落在這裡，如果她不能夠再見到葉念一面，她希望那個少女，能夠帶著她的期望，走到仙界更加高的頂端去，看一看上頭的世界！

她也會，也會成為仙帝的吧？

這麼想著。

小妖突然有了一種幾乎是想要淚流滿面的衝動，但是她的身體被控制了，所以對於小妖而言，她連流淚，都彷彿成為了一種奢望，她的眼淚都流淌不出來，她的視線有點模糊了。

小妖在心中想。

就這樣吧。

讓一切毀滅掉……她詛咒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可能突破到仙帝！

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詛咒他！

她絕對，不要成全他！

這個人，就該跟她一起死在這幽暗的地下，永永遠遠在黑暗之中，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