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那個男子，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盯著空空子。

顯然是也想不到，空空子出手居然會這麼大方，而空空子則是朝著這個男子眨了眨眼，他眼底仍然是笑盈盈的樣子，卻顯得很是大大咧咧，根本不把這些許的酒錢放在心上。

然後這個男子聽見空空子開口說道。

「你說說看。」

空空子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那個春英仙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呀？」

幾壺酒喝下肚，人的戒備心，也會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對面的男子聽見春英仙子的這個名字，神色之中的苦澀愈發變得深沉起來，他苦笑著，然後開口說道。

「春英仙子……那可是天上的仙女啊……」

他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痛苦同悵然，同時卻又有幾分欲罷不能，欲生欲死的滋味來，他的眸光緩緩地下落，落在了空空子臉上，他一杯苦酒下肚，心中的苦澀更加濃鬱了幾分！

然後空空子聽見他喃喃地開口說道。

「是我不好……」

「不是她的錯，是我不夠厲害，若是我能夠成功突破到大羅境界的話……」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而空空子則是盯著這個男子，一時之間覺得有點納悶，疑惑不解，空空子看了他一眼，然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羅？」

難怪空空子要發出質疑，因為眼前的青年，其實仔細一看，也不過是勉勉強強算個金仙，還是不入流的金仙。

初入金仙都算勉強那一種。

他跟大羅境界，也還差了十萬八千裡吧？

聽見空空子這麼質疑。

這男子猶豫片刻。

方才輕聲說道。

「其實我曾經是金仙巔峰，只差一步便能夠沖入大羅……隻可以一步之差啊……一步之差……誒。」

他搖了搖頭，顯然是提到這個話題，讓他的心中又更加的痛苦煩悶起來，他直接伸出手，一杯苦酒到頭，直接倒入了他自己的喉嚨之中！苦酒入喉，那滋味，愈發讓人覺得無法消愁，難以排遣掉心頭苦悶，這男子喃喃地說道。

「我不甘心……」

空空子卻看了他一眼，卻說道。

「那位春英仙子，就這麼迷人？哪怕是她害了你，你也無所謂？」

對面的這個頹廢無比的男子，聲音卻突然之間變得無比強烈起來，他站起身，然後空空子聽見他激動無比地開口說道。

「春英她沒有害我！」

「不是她的意思……她也是無可奈何，她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加入粉孽仙宮……」

空空子卻是精神一震！他立刻搓了搓手，擺出一副洗耳聆聽的姿態來！

他要問的。

不就是粉孽仙宮麽，拐彎抹角了這麼久，其實空空子就等著對面的這個男子說這句話呢，所以空空子立刻打起精神來，他抬頭盯著對面的男子，眸光深處幾分波瀾湧動開來，表面之上，卻仍然好似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空空子主動開口問道。

「粉孽仙宮？這仙宮，在這座九陽之城裡頭，不是名氣很大麽？」

提到這座仙宮。

這男子又連連喝酒。

但是他好像避諱著什麼，沒有再繼續說話，而空空子則是一揮手，這少年笑眯眯地從口袋裡頭掏出了一枚鈴鐺，然後他說道。

「這枚鈴鐺，叫做隔音鈴鐺。乃是我耗費大價值——」

「從坊市之中淘弄而來，這枚鈴鐺，一個極為主要的作用，就是能夠隔絕掉我們的聲音，讓外人聽不到。哪怕是仙帝，估計也聽不到我們現在的這些閑言碎語，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擔憂，可以暢所欲言！」

空空子在鼓勵著對面的男子！

而這個男子則是有些猶豫不決地抬起頭。

他盯著空空子的眼瞳，眼神之中仍有動搖之色，隔了數秒鐘之後，空空子才聽見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暢所欲言？」

他的雙眸之中，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痛苦之色來，然後他伸出手抓著他自己的頭髮，空空子聽見他仿若由衷的感慨，聲音極為喑啞低沉。

「是啊……」

「我幾乎都快要忘記了，我原本也是可以暢所欲言說話的人了……」

他的話語聲音之中，帶了幾分苦澀。

他喃喃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空空子聽見他的聲音，帶了無盡痛苦。

「或許，總是要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他苦笑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他直勾勾地看著空空子的眼睛，然後空空子聽見這個男子輕聲說道。

「你想要知道什麼？儘管說吧。」

空空子頓了頓，說道。

「關於粉孽仙宮的那位仙帝，你知道多少？為何我感覺，你似乎是……極為畏懼那個仙帝的樣子？」

空空子的語氣頗為銳利！

而聽見空空子這樣詢問。

這男子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方才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然後空空子聽見他輕聲說道。

「關於粉孽仙宮的那位仙帝麽？」

他的眼瞳深處，一閃而過幾縷微弱的光芒來，片刻之後，他方才輕輕地開口說道。

「他在這九陽城之中，的確是一個不可說的人物……哼哼，他也算是天縱奇才了，你應當也知道的，媚術從來都是被人當做小道來看待的，但是如今媚術這種小道，則是也被發揚光大了，這完全都是因為這位仙帝。」

「在他之前，大家完全想不到，這些修鍊媚術的女子，可以登堂入室，讓人小瞧不起。」

「在其他地方，旁人也許會覺得，她們是吃人的妖物，迷惑人心的狐狸精。」

「但是在這裡不同，我們真心愛慕，真心奉獻自己的仙石……仙力，但是也值得。」

他喃喃地說道。

「也值得的……」

「因為我知道，那些姑娘，其實也並非是隻利用我們……她們也迫不得已的。」

「那位仙帝……是懸在她們頭頂之上的一把劍。」

「從她們被挑選出來，加入粉孽仙宮開始，她們的性命便不再屬於她們自己，她們有許許多多迫不得已的地方，所以並非是她們刻薄寡恩，而是被迫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神色有些痛苦地搖著頭，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到了什麼讓他覺得痛苦的回憶，所以他眼底深處，始終湧動著淡淡的悲傷，那種悲傷，又強烈地縈繞在他整個人的眼底，看著讓人心中甚至有些不忍。

不過空空子肯定不會不忍心，他只是挑了挑眉頭，少年說道。

「這些女子當初選擇加入粉孽仙宮，不就等同於，她們默認自己要走這條路了麽？」

「既然是自己默認，自己決定的事情，那又有什麼好後悔的？」

聽見空空子這麼說。

對面這個慘歪歪的傢夥抬起頭看了一眼空空子，眼瞳深處，仍然有著薄薄無奈，然後他嘆了一口氣，空空子聽見他說道。

「若是如此倒也就罷了——但是事實並非如此的。」

他低聲說道。

「其實，她們很多人，當初也不是自願加入粉孽仙宮，而是被迫無奈，沒有其他出路罷了。」

「比如春英仙子，她是好姑娘，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麼會加入粉孽仙宮？」

「她也是被逼無奈，方才加入粉孽仙宮，但是我知道，她心底是善良的……她也說過，讓我忘記了她，但是我總是想起她，想起她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想到她淚汪汪的眼睛，我根本無法告訴自己，她過得很好，她很幸福……」

「我隻想要自己能夠擁有能力拯救她。」

「把她從那個泥沼之中拖出來！」

空空子其實不太能夠理解對面這個傢夥的這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口吻，不過既然對方想要說，他想了想，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頭，然後空空子直接說道。

「你說說看。」

他既然願意打開話匣子，那麼想要獲取更多訊息的空空子，當然也不會開口阻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