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的神情帶了幾分認真。它幻化成的人形，極其可愛，膚白勝雪，瞳仁又大又亮，專註地盯著人看得時候，水汪汪的。

用葉玄月的形容，是這樣的錢多多，瞧著粉雕玉砌，讓人喜歡得不得了。

傲禮雖然無情，但是瞧著族中的幼崽，多多少少再冷漠的性子，也有些鬆動，他冷哼了一聲，低聲說道。

「龍族護崽乃是天性。」

「你不回去做什麼？」

「還有，你偷我的東西，難道不是受了龍族指使，想要回去討個功勞的麽？」

他的聲音低沉得很。

錢多多依然抬起頭瞧著傲禮。

她抿著唇，表情格外倔強。這樣的倔強，看在傲禮眼裡頭，格外有些動容，讓他有些回憶起了他自己年少時候在龍族的經歷。

傲禮看著這神情清冷的小崽兒，突然心頭微微一動，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眸光裡頭帶了幾分明悟。

等等……這小龍明明是幼崽，身上的波動卻比他所想要強大不少。

難道說……他把之前他所知道的龍族的那幾件大事一拚湊，突然心頭一下子便揣測明白了。

「你……」

「你該不會是……」

「你是被人類契約的那條龍？」

「從龍族裡頭闖出來的？」

他只是試探著問了一下，然後卻聽見眼前的這崽兒開口說道。

「我最早是在靈武大陸上頭生活的。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當初我的天賦很差，所以才被流放到靈武大陸，等於被放棄。」

「後來我的天賦覺醒，因為天賦罕見，才又被接到凌天大陸上頭。」

「但是沒有誰是真心實意待我好的。龍族把我看做工具，我也對於那個地方，沒有什麼歸屬感。」

「我的主人去龍族，並不是要搶我出來，而是要救我。」

這些傲禮其實也都差不多聽說了一個七七八八，他看向這隻小龍的眸光也變得溫和了些。

「那個傢夥……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龍族聖主，的的確確過分得很。」

「他這麼多年，倒是從來沒有變過絲毫。」

「正是因為他做了龍族的尊主，所以才讓龍族如今變得臭不可聞！」

傲禮的聲音冷漠無比，他瞧著眼前的錢多多，錢多多抬起頭，她的眸光依然清透。

「你為什麼會被趕出龍族？」

「我在龍族沒有聽說過你。」

「沒有任何人在我面前提到你。」

傲禮冷冷地笑了起來。

「這是太理所應當的事情了。自然不可能有人提到我的……我的存在，對於龍族來說，應該是一個恥辱吧。」

「只要我活著一日，他便要釘在恥辱架上頭。他必定不會讓人提起我的。」

傲禮的聲音變得冷淡了許多。

「你可知，當初龍族的尊主之位，原本應當是我的？」

「我傲禮，原本才應該是龍族尊主！」

……

這條龍的聲音有些激動，葉玄月在旁邊卻聽得清清楚楚。她其實之前也好奇，為什麼這條龍要叛出龍族，逃到暗黑峽谷，同龍族老死不相往來。

如今他自己卻是親自開口，提起了這一段往事。

他的聲音低沉無比。

「當年，我同現任的尊主，曾經是朋友。我們出身不同。我出身普通，父母皆是平平無奇的普通龍族，他卻乃是當時龍族位高權重的長老之子。」

「但是我當初也同你一般，覺醒了極其出彩的天賦。」

他的聲音裡頭隱隱帶了幾分沉重。

「龍族傳聞之中最強大的天賦有三種。分別叫做——永滅，時空，輪迴。這三種天賦已經消失多年，傳說之中，只有上古頂尖的龍族才有可能覺醒，而這三種天賦想要到頂級，也需要不斷覺醒多次，早就失傳。」

「除此之外，龍族剩下的天賦之中，除了常見的風火雷水這一類，還有幾種，是凌然在其他龍族之上的。」

「我和他覺醒的，都是龍族近千年所覺醒過的最強的天賦了。」

「他的天賦是冥滅。我的天賦是聖光。」

葉玄月微微一愣。

等一等……這條龍的天賦，居然是聖光？這屬性聽著……根本跟黑暗半點關係都沒有啊。

傲禮的聲音淡漠得很。

「我的天賦聖光，乃是最為強大的治癒天賦之一。」

「比起他，我更適合成為龍族的尊主。」

「他的天賦太過偏激，用於攻擊雖然強大——但是，畢竟龍族尊主乃是帶領一族前進的。」

「我比他更適合。」

這隻龍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了起來。

「但是……」

「就因為我的出身不如他——他身世顯赫，乃是長老之子……」

「明明當初我是更加接近龍族尊主的角色，明明我已經讓龍族的幾樣聖寶認主，得到了龍族族中的認可——但是，一切卻全都毀滅於他之手！」

「那一日龍族尊主的典禮上頭，我滿心期待，最後走上去的人，卻是他。」

「即便如此，我當初已經認命。但是他卻不肯放過我。」

「他強行奪走了我當初的妻子。我妻子乃是冰霜屬性的巨龍，出身十分平凡，乃是我兒時天賦尚未覺醒便定下的娃娃親。雖然如此，我同她成婚之後，日子倒也過得瀟灑自在，我幾乎已經接受了自己不能成為尊主的事實。」

「想著日後若是做個長老一類倒也不錯。」

「但是卻毀在他手上。」

「他先是搶奪我的妻子。」

「更是栽贓陷害我，逼迫我想要我死掉！」

傲禮說到這裡，語氣激動了不少，這些往事，他從來沒有一日忘記過。他原本是龍族當中十分稀有的光明屬性，擁有強大的治癒能力。

但是因為對方的步步緊逼，讓他最終選擇墜入黑暗，變異成為黑暗靈獸，逃離龍族！

即便如此，他沒有後悔過。

他要報仇……總有一天，只要他還活著，總有一天，能夠殺了那個人的。

他的眸光看向了眼前的錢多多，聲音冷漠無比。

「我知道……你是它的孩子。」

「不過他這麼殘忍，哪怕是對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半點親情可言，倒是果真是他的個性。」

錢多多抬起頭，瞧著眼前的傲禮。

它的心突然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之前……

她被困龍鎖鏈困住。

龍族尊主那時候說過的話，她沒有忘記過。

他說：「你不是想要知道——你母親為什麼會死麽。」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