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萱的那間屋子依然是很平靜的。

葉玄月穿過花叢的時候波瀾不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並沒有那般小心翼翼，她穿梭過這花海，然後輕輕地扣響了門。

她的動作很仔細也很禮貌。

她耐心地等待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裡頭隱隱有些細碎的咳嗽，然後是孔萱的聲音。

「你進來吧。」

葉玄月走進去的時候，孔萱坐在榻上，抬起頭，瞧著眼前的人類少女。

孔萱幽黑的長發披散下來，像是瀑布一般，有一種讓人驚艷的美感。孔萱原本就在葉玄月見過的美人兒當中能夠派的上前三，說一聲絕色不為過。

葉玄月安靜地看著她，她氣質偏陰鬱，此時此刻抬起頭看著她，眸子幽深若深潭。

「怎麼？」

「要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難道是黑曜有什麼問題？」

葉玄月聽見她開口又提到了黑曜，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揚了下，眼眸卻是平靜地看著她，然後開口問了一個，她之前便早就想要問的問題。

「你聽說過永生靈花麽？」

這隻孔雀的表情猛然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她抬起頭看著葉玄月，神情有些古怪起來，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

「永生靈花？」

葉玄月點了點頭。

她的聲音很波瀾不驚。

「我在藥王殿裡頭，當初看見了遲青岱的筆記。」

「我猜想，那或許是你想要的東西吧。」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類少女，她眸光顯得分外平靜，倒是叫她有些猜不透，她遲疑著，頓了頓，方才繼續開口說道。

「遲青岱的筆記……」

「我當初的確讓他給我煉丹。」

「我認識他很久了。我想要的材料，他一直都在尋找，或者是更改配方，想要幫我找出代替品來，但是始終無果。」

葉玄月抬起頭看著她，眸光裡頭帶了幾分好奇。

「所以……」

「永生靈花到底是什麼東西？」

葉玄月有些好奇，這東西看上去，倒是讓這隻孔雀念念不忘啊。

「永生靈花——或許根本就不存在吧。」

孔萱的眼眸微微低垂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

「永生靈花這種花朵，傳說之中，乃是最為頂尖的救命良藥。」

葉玄月微微一愣，還是有些不太能夠理解，救命良藥？

「我聽聞這種花朵可以醫死人葯白骨，當然不可能真正的讓死人復活，但是只要有一絲魂魄殘留，依靠著這朵花，就可以把殘破不全的魂魄慢慢地養全起來。」

「所以這朵花才會叫做永生靈花。」

「普天之大，只有這花朵才被記載具有這樣的效果，其他的花朵都是沒有用處的。」

葉玄月聽得似懂非懂，她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

「你要養魂？」

孔萱既然這麼說，便證明，她一定有魂魄需要養！

孔萱抬起頭，倒是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葉玄月。

她也沒有想到葉玄月居然會如此敏銳，孔萱沉默了一瞬，然後低聲說道。

「我當初被趕出孔雀一族，收留我的乃是一隻白鶴。」

「她的一縷魂魄一直並未消散，被我設法保存了下來。」

「所以我才想要找到永生靈花，把她的魂魄重新溫養集全。」

葉玄月微微一愣，原來是這樣。這倒是解開了葉玄月心中的一個疑問。

孔萱的聲音變低了許多。

「但是永生靈花……應該根本就不存在於這片大陸之上。」

葉玄月聯想到了當初遲青岱的筆記，他也說永生靈花根本不在這篇大陸之上——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是臆造的話，怎麼會流傳這麼久？

葉玄月抬起頭，卻看見外頭的雨點逐漸落下。

好像下雨了。

……

皇朝的皇城的雨勢也急促起來。

跟前幾日的雨不同，今日雨水綿綿，天穹陰沉。

章玉安坐在府中，這小院子裡頭布置了專門遮擋雨水的小棚子，他端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小心翼翼地吞咽下去。

熱水彷彿能夠一直灌入到心裡頭去一樣。

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涼意。他沉默著低頭，卻突然在聽見了什麼動靜的時候不悅地抬起頭。

「什麼人？」

走進來的女子撐了一把油紙傘。

「我們聽音閣，有事情想要同小世子談一談。」

章玉安的眉頭依然緊皺，他的神情頗有幾分不悅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眼前的女子卻對於他明顯的不悅熟視無睹，面龐上頭還帶了幾分笑意。

她緩緩地走近章玉安，然後低聲開口說道。

「小世子，我們聊一聊如何？」

章玉安沉默了。

他抬起頭，頓了頓，然後開口說道。

「我同你們聽音閣，沒有什麼話好聊。」

「你們最好還是遠離皇朝為好。」

對面的女子淺淺地笑了起來。

「不不不。小世子，你可知……邊境暗黑峽谷的那一座墓，快要開啟了？」

章玉安的眉頭猛然一皺。

那座墓……

他的腦海之中猛然閃過了一道靈光。他抬起頭，聲音有些晦澀不明。

「那座墓？」

「就算如此，這同我也沒有任何乾係……」

對面的女子臉上露出了些淺淡的笑意。

「可是那墓裡頭的東西……對於小世子您來說，可以算得上是極其重要呢。小世子您當真如此篤定，那地方同您沒有任何乾係麽。」

章玉安放下了茶壺，他默默地抬起頭。

看著眼前的人。

「那又如何。」

這女子瞧著這少年的眉眼，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她卻並不敢小覷眼前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語氣裡頭帶了幾分莫名的誘惑之意。

「你若是前往的話，不如我們結盟？」

「暗黑峽谷那地方……雖然同人類靈獸關係都極其一般，但是畢竟它們同靈獸關係更加密切一些。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人類更應該抱團才是。」

章玉安沉默了一下，他抬頭，少年的眉梢眼角之中帶了幾分譏誚之意。

「結盟？」

「這倒不像是你們門派口裡頭說出的話。」

「那座墓乃是我們皇朝的東西，為何我要同你結盟？」

「何況我未必願意前往。」

「你還是走吧。」

這女子微微有些錯愕。

章玉安伸出手，他手中的茶杯全都被他倒下，茶水混合著雨水滲入泥土，他的聲音冷淡的很。

「請，我就不送了。」

這女子瞧著他眉眼之中的送客之意，咬了咬牙，說了一句好。

「小世子如此倔強……可不要後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