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

「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為什麼紫光劍會在你手中……」

他的身體居然猛烈地搖晃起來。

他的聲音帶了幾分低沉嘶啞。

「怎麼可能……」

「我怎麼會失敗……」

他渾身顫抖得厲害，像是篩子一般，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苦笑起來。

「果真是宿命……」

「哈哈……果真是宿命……」

他像是瘋癲了一般，然後他抬起頭看著葉玄月，聲音冷漠無比。

「我等著看你怎麼死！」

「哈哈……你以為你便能夠逃得了麽？你拿了這把紫光劍，身上又有這塊玉佩，註定逃不了的……你會死得比我還要淒慘無數倍！」

「我等著你！哈哈哈……會有無窮無盡的人想要殺了你……」

「好好享受你這僅剩的人生吧，弱小的螻蟻……」

他的語氣像是警告又像是咒罵，下一秒，卻變成了淒慘的叫聲。

紫光劍的紫光好像在一點點的融化他的身體。

那最後一縷魂魄，在這秘境之中，苦苦地捱了這麼多年，他終究還是要煙消雲散了，他抬起頭，聲音低沉而凌厲。

「幻兒……」

「對不起……我還是回不去了……」

下一刻，那道紫光猛然閃爍起來，他的身體終究化作了一道霧氣，然後緩緩被吸收到了這紫光劍之中。

葉玄月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而四周的一切——那火海也逐漸開始煙消雲散，四周的一切就像是一縷青煙一樣，緩緩地消散了。

葉玄月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她居然就站在一塊石碑旁。

她的玉佩還好端端的掛在她的脖子上頭。

而冷莫燃倒在一旁。

葉玄月回過頭——身後乃是一道橋。

她一動不動，腦海之中卻響起了小白激動的聲音。

「主人？你醒過來了？」

葉玄月點了點頭。

她低聲說道。

「剛才……」

小白的聲音焦急而急切。

「方才是幻境……主人你的整個意識海都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充斥著，切斷了我同主人你的聯繫，我們根本感應不到你。」

「我用精神力給你傳遞了訊息。」

葉玄月心裡頭微微一暖。

那虛假的幻象之中的小白，卻是真真切切的。

但是她抬起頭，深呼吸了一下，開口說道。

「有些東西……」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把紫光劍，但是好像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方才大放紫光的這把靈劍，此時此刻又變得平凡了起來。

葉玄月握緊了這把劍，然後低聲說道。

「等一會兒我們去看看嘰嘰的情況，冷莫燃好像不太妙。」

她蹲下身體，然後輕輕地找出了一枚清心丹，喂入冷莫燃口中，但是他的嘴巴閉得很緊。

這才是真的他。

葉玄月很篤定。他應當同自己一般無二陷入幻境之中，不知道冷莫燃看見了什麼又遇見了什麼，但是這幻境跟之前遇見的幻境都是不同的。

冷莫燃睜眼睛睜得很快——他第一反應就是猛然抱住眼前的少女。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對不起……沒有保護你……」

葉玄月看著眼前的青年，她的聲音是很溫柔的。

「那只是幻象。」

「好了。」

「那幻象我解決了，我們可以繼續往前頭走了。」

而對面的冷莫燃湊近葉玄月，他抱著眼前的少女抱得極緊，整個人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不是的……」

「哪怕是幻象……我也沒有保護好你……」

葉玄月幾乎從來沒聽過他聲音顫抖成這樣。

她知道他的意思。

哪怕知道只是幻境，他也不能接受，自己沒有保護好玄月，所以他才會喪失全部的冷靜——哪怕知道那不是真的玄月。

可是他連假的都沒有保護好。

如果是真的玄月，他要怎麼樣自處。

這幻境擊中了他內心深處最恐懼也是最脆弱的部分，所以冷莫燃才會比葉玄月慢，遲遲不肯脫身而出。

他的心是真的顫抖了。

葉玄月安安靜靜地任憑著他抱著，然後開口說道。

「我很好。」

「你不需要擔心我。」

冷莫燃的聲音像是嘶啞的。

「如果真的有那種危及生命的危險……」

葉玄月的聲音很冷靜。

「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啊，若是有一縷魂魄留下來，說不定還有辦法，能夠聚攏魂魄，如果兩個人一同死了，那便是當真——誰也救不了了。」

少女的聲音雖然清冷，卻有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葉玄月抬起頭，直視著對面的人的眼睛，然後開口說道。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的能力。」

「好不好？」

她用力地握住了對面的青年的手。

冷莫燃逐漸理智下來了。

他不過是因為之前太過慌亂，所以才心亂了。

眼下葉玄月就在眼前，他看著這少女的眸光，逐漸冷靜下來。

「嗯，是我心思太亂了。」

她說得對，若他早些脫身——才能夠真正地救玄月，一味的自怨自艾是毫無用處的。

冷莫燃冷靜下來，方才反應過來，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

「你是怎麼脫身出這個幻境的？」

葉玄月的聲音很平靜。

「因為我的劍。」

她一邊說著，一邊手掌輕輕地撫摸過自己身旁的石碑，這石碑上頭緩緩顯現出了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

「這裡鎮壓了一隻魔。」

「若是能夠闖入幻境最深處便能見到此魔。」

「若是不幸遇到，又僥倖逃出。」

「唯有一言相贈。」

「此魔所言，一句不要相信！」

葉玄月安靜地看著這行字，這行字龍飛鳳舞，她沉默著看了兩眼，然後開口說道。

「走吧。」

「我感應距離嘰嘰所在的位置，很接近了。」

不過這石碑所言，也不可盡信。

至少，那道魂魄認得出她的紫光劍，它最後所說的那番話，很有可能並不是謊話，這秘境的主人想要掩蓋某些真相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他所言是真的。

那麼她的未來，會比眼下還要腥風血雨無數倍，她隨時隨地都要行走在刀劍之上……

葉玄月往前走了幾步，身旁的人握緊了她的手，然後他聽見葉玄月開口說道。

「如果有一日，我連累了你……」

「我離開你，換你太平……」

冷莫燃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

「你從來不會連累我。如果沒有你，我才不能存於世間。」

「離了你，這世間哪裡還有太平。」

這句話他說得不假思索，極其篤定。

有她才是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