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他沒有錯,只是太喜歡
宇文盈的眼圈有些泛紅。
那個人從來沒有娶過妻子。
她也很清楚,以他的脾氣性格,的的確確不可能娶妻子的。伯吉只是他的侄子罷了。
宇文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聲開口說道。
「你叔叔當年的風光,是絕世的。那一年,整個皇朝都因為他而震動。他回到皇城的時候,幾乎風光無限,陛下親自面見他。」
「他的前途不可限量。那一年,他扶搖直上,成為皇朝大將。」
當年的風光,如今想來,卻讓人覺得恍然隔世。
宇文盈摸了摸眼前的孩子的頭頂,繼續開口說道。
「我是後來才知道的。他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多年。」
伯吉的聲音帶了一絲淡淡的困惑。
「是什麼人?」
宇文盈微微苦笑了一下。
「是一個的確很好很好的人。我比不上的人。」
宇文盈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可以理解,為什麼當初諾奴要喜歡那個少女。若是換做是她,也會動心的吧。
「那我叔叔,沒有和那個人在一起麼?」
宇文盈搖了搖頭。
她的聲音很輕。
「沒有。從來都沒有過。」
當年,她曾經親口同那個青年表白過,那一年,他風華正茂,二人都從皇城學院畢業,她主動跟他表白。
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
「你很好,可是對不起。」
這句話,就讓宇文盈耿耿於懷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她只要一想到當年的諾奴,說出這句話的表情,她就覺得,心上跟紮了一根刺一般,疼得鑽心!
那種疼痛,幾乎讓人痛不欲生。可是她也熬下來了。
宇文盈的聲音很輕。
「皇朝到現在都還沒有確定繼承人。」
「偌大的皇朝,但是至今依然是由陛下一個人支撐的。」
「皇族的血脈雖然威力很大,但是卻有缺陷,那就是壽元……」
這幾乎是所有皇朝人的宿命。她們擁有強大的血脈之力,但是只要血脈之力被激發了之後,壽命就會減少。
門派的人,壽命很長久。所以他們可以慢慢修煉。
而皇朝的人,可以修為猛然飆升,但是很多人,壽命都無法增加。
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夠延長壽命。那也是因為血脈之力特殊,原本就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血脈之力,原本就是雙刃劍。
而大家一直都很擔心皇朝為什麼到眼下,還沒有繼承人。
可是……
這個偌大的皇朝,其實很早就確定了繼承人的。
當年的那個人,早已經被定下來,是皇朝唯一的繼承人。是日後當今陛下要把這龐大的皇朝,親自交付到她手中的。
那個少女,是皇朝未來的主人。
那個少女,才是諾奴真正喜歡的人。
宇文盈沒有見過她,只是聽說過。
她從諾奴口中聽過他提過那個少女,他說她很美,很好。他其實並沒有誇讚,他只是默默地笑了笑。
那種表情,卻是從未出現在他臉上的。
宇文盈咬了咬嘴唇,她的眼圈已然紅了。
「我不知道你叔叔是怎麼認識那個人的。那個人現在在皇朝之中,已經成為了一個不能夠提起的禁忌,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天之驕女的話,那麼只有她才配得上這個稱呼。」
「你叔叔當年之所以背叛皇朝,全都是為了她。」
宇文盈心裡頭有些疼得厲害,但是她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他為了她,從來都是什麼東西都可以不要的。他可以不要榮光,可以不要一切塵世繁華,甚至可以不要家族……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伯吉瞪著眼睛,聽見眼前的宇文盈繼續開口說道。
「你們什麼錯都沒有。」
「若是錯,全都是你叔叔的錯。」
「但是他其實也沒有錯,他只是……只是太喜歡一個人了。」
宇文盈深呼吸了一口氣。
可悲的是,那個女子沒有喜歡過諾奴。
她是高高在上的。
從出生就注定是皇朝的主人的少女,她根本不知道,旁人對她的歡喜,可以到怎麼樣可悲而可嘆的地步。
她不知道,當年救過的一個卑賤的奴婢,對於她的那一份執著而熾熱的喜歡。他為了她,拼了命的修煉,一步步從小城走到皇城來。
他為了她,邊關苦守整個城池七天七夜。
他為了她,從一個名字裡頭打下奴婢印記的人,一步步地爬到皇朝高層,成為皇朝大將,他流過無窮無盡的鮮血,渾身打斷了骨頭還要對陣敵人,他卻從來沒有畏懼過。
一個人能夠做得盡的一切事情,他全都做了。
而甚至,他的目的,只是靠近她。
他只想要有能力守護她,成為她手裡的長槍。
他甚至從未想過,要同她在一起。
他甚至從未對她說過半句的喜歡。
當年宇文盈最後一次見他,她哭得滿臉是淚,問那個青年,這樣到底有什麼值得,那個青年的聲音很輕。
他說的話,宇文盈記得很清楚。
實際上,他的每一個字,宇文盈都記得。
他說。
「你知道麼。」
「我從一開始,心願只是再見她一眼。」
「而如今,我也從來沒後悔過。」
「我曾經一無所有。」
「所以就算再次什麼都沒有,我也不會後悔。」
宇文盈看著眼前的人,她問他。
「甚至她都不知道你喜歡她,也無所謂麼?」
那個青年說。
「當年我是卑賤的奴僕,我沒有資格對她說喜歡。」
「如今,她不知道我喜歡她,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不要她覺得愧疚。」
「她從來也不欠我什麼。」
「反而是我,欠她一條性命,還給她,是我心甘情願的。」
宇文盈的眼淚一直往下流,他的寂寞的神情她記得很清楚。
她其實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錐心的疼痛。
諾奴太傻。一個倔強的傻瓜。
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夠釋懷,這麼多年,她耿耿於懷——她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太懷念,還是不甘心。
只是當年的那個人的影子,過了這麼多年,還沒有模糊掉,反而愈發清晰起來了。
宇文盈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她摸了摸他的頭頂,手指都在顫抖。
「你隨我回皇城吧。」
這個孩子懵懵懂懂地看著宇文盈。
宇文盈的神情篤定了一些。她這麼多年,就是想要幫他翻案——當初害他的人,她不想放過。
那些人,那些人總會得到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