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
索飛漫應了一聲:“紀夫人碰壁自絕了!”舉步往小亭中行去。
索霜一震,望向蕭涵秋,蕭涵秋概略地把適才事說了一遍,索霜沒說話,探手自袖底取出一封信遞向蕭涵秋。
蕭涵秋—怔,道:“霜姑娘,這是……”
索霜似乎心情不大好,淡淡說道:“內詳,自己看吧!”偕同郭小嵐轉身行向了小亭。
蕭涵秋皺著眉,隨手拆開了那封信。
那是一張雪白的素箋,素箋上寫著十幾行字跡,頗為潦草,但不失娟秀,蕭涵秋看過以後,神情震動,眉鋒皺得更深,一句話未說地與桑古月黯黯地行向小亭。
小亭中,索飛舉手讓座,一面吩咐鄒長風準備香茗。
蕭涵秋道:“不必了,索爺,我坐不了多久了!”
索飛一怔,道:“怎麼,老弟,馬上要走?”
蕭涵秋尚未答言,索霜突然說道:“閣下,是那位紀姑娘約了你麼?”
蕭涵秋搖搖頭,道:“她僅要我他日找著紀奉先時,手下留情三分,別的沒說什麼。”
索霜揚起了黛眉,淡淡笑問:“是麼?閣下!”
蕭涵秋揮手遞出了那封信,回以淡淡一句:“信在這兒,姑娘盡可拿去看看!”
索霜臉色微變,未接笑道:“我怎好看人家的信呢?”蕭涵秋雙眉微揚,正待有所說。
索飛連忙搶話過頭,道:“老弟,你不先弄清楚紀奉先往那兒去了麼?”
蕭涵秋道:“索爺,那要找。”
桑古月突然說道:“恩主,老奴在那地道中發現有一處出口通往城外。”
索飛環目一睜,擊掌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他能安安穩穩地出了永定門!”蕭涵秋道:“由那出口逃出北京那是必然的,可是他究竟往那兒去了,卻要煞費周章地到處打聽一番了!”
索飛道:“老弟,要不要我派個人去問問丐幫……”
蕭涵秋搖頭說道:“那沒有用,索爺,他由地道出去,丐幫的人不會發現的,紀奉先此人有過人的心智,他到了別處也會易容化裝,再說丐幫各處分舵並不認識他!”
索飛道:“可是他帶著甄姑娘,還有那孩子。”
蕭涵秋挑眉說道:“他一個人逃命,卻累得玉霜母子也跟著他受盡風霜之苦,索爺,旅途之上攜家帶眷的並不罕見!”
索飛道:“那麼老弟的意見是……”
蕭涵秋道:“除了自己到處打聽外,別無他策!”
索飛道:“就算要走,等天亮了再走也不遲啊!”
蕭涵秋苦笑說道:“索爺,我倒不是急於找他,而是我恨不得能馬上把玉霜母子由他手中救出來,所以,我……”
索飛截口說道:“既如此,老弟,我就不該留你了,我讓長風給你備兩匹馬,然後我送你出門,好麼?”
蕭涵秋道:“謝謝索爺,不必了,騎馬不如步行來得方便,那也比步行引入注目,所以我還是走路的好!”
索飛強笑說道:“老弟,看來我拍馬屁都拍不上,走吧,我送你一程!”說著,他拉著蕭涵秋便要出亭。
忽聽步履響動,鄒長風飛奔而至,近前躬身:“稟大爺,恭王宸容來了!”眾人俱皆一怔,索飛訝然說道:“剛才還見過面,他又到這兒來幹什麼?”
蕭涵秋淡淡笑道:“不管為什麼,咱們都得恭迎!”
索飛笑道:“不錯,可是你暫時也走不成了……”
一招手,接道:“走,大夥兒一起接駕去!”
話聲剛落,只聽院門外傳來恭王宸容的笑聲:“不敢當,我消受不起,還是自己進來的好。”隨著笑聲,那青石小徑盡頭夜色中走來了恭王宸容,他孤身一個人,未帶一個親隨!
蕭涵秋與索飛等人連忙迎了上去,索飛笑道:“王爺,索·飛等有失遠迎……”恭王宸容笑道:“是我來得鹵莽,還要請各位恕罪呢!”
索飛連稱不敢,道:“王爺帶來多少人馬?”
恭王宸容笑道:“連我在內,兩人兩騎,假如我如今把他們帶來,剛才就不會放諸位一馬,費兩回手腳了。”索飛不禁失笑,直往亭子裡讓客。
恭王宸容搖頭說道:“不坐了,我還有事,馬上得走!”
索飛道:“那麼王爺駕臨是為了……”
恭王宸容笑了笑,截口說道:“我請問一句,武林人服不服王化!”
索飛道:“皆皇上子民,那有不服之理?”
恭王宸容點了點頭,笑問:“我再問一句,聽不聽王命?”
索飛道:“王爺,那除非真心反叛,否則沒有不聽之理!”
恭王宸容笑道:“那好,二位,聖旨到,準備香案跪接吧!”
眾人一怔,索飛訝然說道:“聖旨?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恭王宸容道:“先別問,只問二位接不接!”
索飛未再問,回顧鄒長風,便要喝令準備香案。
恭王宸容擺手笑道:“別費事了,二位,這是密旨,跪接便可!”
說著自袖底取出一卷黃絹展了開來,那果然是聖旨!
索飛與蕭涵秋未敢怠慢,連忙整衣跪下。
恭王宸容道:“我不是欽差大臣,咱們也不必來那些官樣文章,我只告訴二位,總督紀奉先勾結北敵,陰謀造反,拐劫民女,殘害百姓,種種不法,大罪十行,除撤銷官職,家產充公外,特命蕭涵秋,索飛緝拿歸案,限期半年,欽此,二位,謝恩接旨吧!”
蕭涵秋、索飛未敢玩笑視之,連忙謝恩接過聖旨。
聖旨接過,這才一起站起,索飛有點哭笑不得,道:“王爺只消交待一句就行了,何必……”
“交待?”恭王宸容笑道:“不敢,我這小小的恭王不在人眼內,像他……”
抬手一指蕭涵秋,接道:“我數次求他幫忙,他就不肯點頭,不得已如今只好請來一道聖旨了,聖手閣下,你如今還有何話可說?”
蕭涵秋皺了皺眉,道:“有,王爺,誰說紀奉先勾結北敵,陰謀造反?”
恭王宸容道:“我說的,不行麼?”
蕭涵秋道:“王爺,有證據麼?”
恭王宸容笑道:“沒有證據我敢告他?剛才我不是告訴二位了麼?”
索飛“哦!”地一聲,說道:“王爺,剛才馬雲飛在他書房中找到的……”
恭宸王容點頭說道:“不錯,那就是證據!”
索飛道:“什麼證據?”
恭王宸容道:“紀奉先他跟北敵秘密來往的信件!”
索飛不由動容,點頭說道:“那該夠了,只是……王爺怎知……”
恭王宸容道:“我早就接獲了密報,只苦於不便輕率下手,正好趁這次機會搜他的總督府,不想果然被我搜出來了。”
索飛不解地道:“像這種東西,他怎麼說也該帶走的,卻怎……”
恭王宸容道:“沒有東西比命更重要的,想起來這該感謝二位,二位逼得他走得太以匆忙了,他根本來不及再顧別的!”
索飛點了點頭,略一沉吟,忽又抬眼問道:“王爺,只緝拿紀奉先一人麼?”
恭王宸容笑了笑,道:“你聽見我剛才提到別的人麼?”
索飛道:“沒有!”
恭王宸容笑道:“這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