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似乎在意料之中,卻又像是意料之外的,淩東宇和辛依柔演的很好。
很好——這是在一旁觀看的諸工作人員對他們一致的評價。
甚至連一向吹毛求疵的隗政琨這次都沒再挑他們的刺,在NG了三次之後大方地給了個“過”字。要知道,這要是放在之前,別說是三次,就算是三十次隗政琨都不一定會給他們過鏡頭。
而這一次,大概是隗政琨也怕了淩東宇和辛依柔再耽誤劇組的整體進度,在開拍之前他還親自示範講戲,每一次NG過後他也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耐性糾正淩東宇和辛依柔的錯誤之處,於是等最後他喊“過”字時,語氣裏更多的是鬆了口氣的如釋重負。
因為淩東宇和辛依柔雙人對戲的戲份到這裏就算全部結束了,而辛依柔不是主要女配,所以她的戲份也結束了,除非後期需要補拍鏡頭。
“你們今天演的不錯啊,小柔一天都很在狀態,你哥哥雖然一開始不在狀態,但後面也演的非常好啊,你們演技都有很大的進步。”隗政琨看著鏡頭裏的重播嘖嘖感歎。
淩東宇和辛依柔演技有進步是真的,兩個人先前演的再如何,畢竟都是隗政琨親自挑出來的,本身就有一定的底子,還被隗政琨親自教導了這麼久,要是從頭到尾一點進步都沒看見,隗政琨不會讓他們在《京淵錄》劇組待那麼久。
隗政琨罵起人是挺狠的,不過他心情好時也會誇人——打一棍子給個甜棗這種事他也會做,不管他是不是真這麼覺得,起碼聽上去讓人覺得他是真情實感這麼覺得的。
“謝謝隗導,都是——”
淩東宇和辛依柔都笑著對隗政琨鞠了一躬,正準備說都是隗導教的好時,隗政琨也開口了。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怎麼一開始你們沒進入狀態現在卻進了?是不是得了哪位高人指點啊?”
隗政琨只是隨口一問,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淩東宇和辛依柔聞言都僵住了身體,下意識地朝謝予安瞥去,他們當然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敢偷瞄,不過謝予安看他們就很光明正大了,從隗政琨表揚他們的第一句話他就一直盯著淩東宇和辛依柔看。
為什麼呢?因為他看這兩個人不爽啊。
沒理由他們想撬他男朋友的牆角,他卻毫無作為,謝予安當然要找機會讓自己高興一下。
所以隗政琨話音剛落,謝予安就勾起唇角,眼睛盯著淩東宇和辛依柔,話卻是接的隗政琨的,說道:“東宇和小柔確實有進步,不過這都靠他們的天賦和努力,我能教給他們的東西並不多。”
錢燦現在是《京淵錄》的男主之一,可以說,只要他不作死爆出什麼黑料,大火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然而即使是這樣,他平日在劇組裏還是和以前一樣,待人親近有禮一點架子也沒有,但原本在一旁看戲的錢燦聽到謝予安開口,也笑了一聲,附和著謝予安說:“是啊,他們要是沒那個‘天、賦’,予安怎麼教都沒有用啊。”
錢燦故意在“天賦”二字上放緩了語速,還加重了聲調,在他們兩人這一唱一和之下,在場的工作人員和幾位演員都聽出了些端倪,看向淩東宇和辛依柔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天賦,是什麼天賦呢?
是兄妹兩人一起喜歡上同一個人的天賦嗎?
再聯想到說出這話的人是謝予安,謝予安對象是誰?答辯便呼之欲出了。
聽出謝予安弦外之音的隗政琨不禁也挑了挑眉梢,輕笑一聲道:“那看來還是怪我年紀大了,沒看出你們倆那麼有天賦,真是後生可畏啊。”
察覺到周圍人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變了味,淩東宇和辛依柔本就僵硬的身體更僵,而隗政琨笑了笑說出那句話後,他們只想馬上離開這裏。
辛依柔或許可以如願,畢竟她戲份本來就不是很多,但淩東宇就不行了,他飾演的紀小將軍幾乎是和霽風綁在一起的,霽風生他生,霽風死他死,這就意味著淩東宇後期的戲份還有很多。本來戲份多是件好事,可在這樣的情況下,戲份多對淩東宇來說就是種折磨了——因為他要一直頂著眾人微妙的目光,甚至還有謝予安的冷眼諷刺一直熬到幾個月後電影殺青。
就比如現在,謝予安這樣羞辱他們,他們敢當面開口反駁一個字嗎?除非他們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到最後,淩東宇和辛依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片場的,等他們回過神來以後,他們兩人都沉默地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只不過出於某些原因,兩人都遲遲沒有開門進去。
辛依柔側頭看了淩東宇一眼:“哥……”
辛依柔聲音裏帶著示弱和無助的語氣,自從他們兩人因為沈重城開始鬧彆扭以後,辛依柔已經很久沒用這樣的語氣和淩東宇說過話了。
聽到妹妹這樣喊自己,淩東宇輕輕歎了口氣,也不再因為辛依柔“出謀劃策”讓沈重城和謝予安“和好”而生氣了,開口正準備說話,辛依柔卻問他:“你就這樣算了嗎?”
淩東宇一愣,一時半會沒懂辛依柔是什麼意思,就問她:“什麼就這樣算了?”
“沈重城啊。”辛依柔微微壓低了聲音,但卻不像以前那樣稱呼沈重城為沈先生,也不再表面上客氣地喊謝予安謝老師了,呼名道姓道,“謝予安說過,他經常提起你的。”
雖然論在劇組的煎熬程度是淩東宇更深,可是不甘和憤怒等情緒更甚的人卻是辛依柔,謝予安今天在片場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羞辱她,辛依柔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裏卻始終咽不下這口氣,因為她不知道沈重城和謝予安根本沒吵架,在她看來,謝予安是因為她的主意才與沈重城“和好”的。謝予安不好好感謝她不說,居然還當著導演和那麼多人的面諷刺她和她哥哥,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他怎麼可以那樣說我們?”辛依柔咬著下唇,恨聲道,“要不是我,他早就被沈重城甩了。”
辛依柔現在也不想她能不能勾到沈重城了,她更想淩東宇把沈重城搞到手,她想知道到了那時候謝予安還能不能笑出來。
“柔柔,你——”淩東宇睜大眼睛,話還沒說完,他們就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轉頭一看,是謝予安和錢燦。
“唷,又是你們啊。”錢燦以前沒“後臺”的時候就敢幫著謝予安懟尤忻了,現在他更是不把淩東宇和辛依柔放在眼裏,故意歎氣道,“當初分房間時怎麼就和你們做了鄰居呢?畢竟你們演技天賦太好,住我旁邊給我的心理壓力太大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謝予安也笑了,“頭髮都掉了好幾根。”
說完,謝予安就停了話音,走到辛依柔面前,也不說話,就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可是剛才還怒火中燒的辛依柔現在一句話都不敢說,也沒那個膽量回望謝予安的眼睛,垂著眼睛看向地面,只不過臉上的憤懣和不屑沒有隱藏。
於是謝予安從鼻間發出一聲嗤笑,開口問他們道:“你們不會真以為沈重城和我吵架了吧?”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辛依柔抬頭道。
她就是不信沈重城和謝予安真像微博上秀出來的那樣恩愛,那些都是炒作,普通情侶都做不到完全不吵架,更何況是他們這種周圍滿是誘惑的人。
“就算我們真的吵架了,沈重城他也不會看上你這種貨色。”謝予安這次也沒留情面,辛依柔不和他裝善良了,那謝予安也不和她客氣。
他微笑著望了一眼從頭至尾一聲不吭的淩東宇,又看向辛依柔,說:“其實重城他不止提到了你哥,他也說起過你。”
“知道他說你們什麼嗎?”謝予安覺得自己此刻真的很惡毒,但是他很開心,“他說,希望你們離我遠一點。”
“不是讓我離你們遠一點,而是希望你們離我遠一點。”謝予安怕他們兩兄妹的智商聽不懂他的話,還特地解釋了一下,“誰讓他覺得你們不知羞恥,整天盯著別人的對象呢?”
“正常人都幹不出這種事,真是噁心的媽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錢燦也加了一把火,然後去拍謝予安的肩膀,“走了走了,我們去看劇本。”
謝予安噴完了他們也覺得渾身舒坦,不想把時間再浪費在淩東宇和辛依柔身上,和錢燦一起開口進了他的房間。
辛依柔看著他們進屋,直接拿出手機拍了他們的背影。
淩東宇去搶辛依柔的手機:“柔柔,你幹什麼?!”
謝予安和錢燦都知道辛依柔在拍他們,但是他們沒管,辛依柔這招可嚇不到他們,這照片辛依柔不敢發的,就算真的發了,沈重城又會對他們做什麼呢?
但辛依柔這行徑又噁心到了錢燦,進屋後他對謝予安說:“腿兒,你還是太溫柔了,我要是你,我就直接罵他們了。”
“那還不算罵嗎?”謝予安問錢燦,他覺得自己罵的已經夠狠了。
錢燦理所當然道:“你那是隗導式罵法,太含蓄了,你要學學沈老闆,直白一點。”
謝予安覺得錢燦說的話有點道理,卻還是忍不住想笑:“我還以為你會說,要是你,你就直接打人了。”
錢燦糾正謝予安的話:“誒,君子動口不動手。”
謝予安又問他:“那你會怎麼罵呢?給我示範一下。”
錢燦聞言靠近謝予安,冷目望著他,表情冷漠而不屑,沉聲諷道:“你的騷,會變成刺向你的刀。”
謝予安:“……”
“騷過頭了。”謝予安說,“不會有人這麼罵人的,你從哪里學來的?”
“書裏。”錢燦回答他。
“哪本書會這樣罵人啊。”謝予安好笑道,“別聊他們兩個了,過幾天就要拍我被殺那一幕了,你不是要找我對戲嗎,趕緊啊,等下晚了沈老闆真覺得我們兩個在看夜光劇本了。”
劇組已經拍完前兩個皇帝——二皇子霽燁和四皇子霽清被京淵所斬的戲份了,接下來兩天隗政琨會補拍幾個鏡頭,然後就是謝予安飾演的五皇子霽風被殺,因為《京淵錄》不是按照劇本順序拍的,影城建在雲山這邊,所以順序得打亂了拍,等隗政琨確定雲山和影城室內這些的場景戲份全部拍完以後,他們就要去下一個采景地了拍劇本裏的其他幾幕,最後再剪輯成電影。
而淩東宇和辛依柔能把他們的對手戲拖到現在才拍完,還沒被隗政琨踢出劇組,不得不說他們還是挺有“天賦”的。
“好好,那趕緊的啊。”錢燦聽見謝予安的催促,可不想讓他的騷變成刺向自己的刀,也不敢嘴貧了。
不過謝予安這會兒不讓錢燦騷了,晚上他和沈重城日常睡前聊天時,他話裏話外的開心和高興都快溢出螢幕了。
沈重城察覺到了他不同尋常的興奮:[我感覺你今晚心情很不錯,又幹什麼壞事了?]
謝予安:[是的,我和錢燦看了夜光劇本。乖巧.jpg]
其實他就是噴了一通淩東宇和辛依柔覺得舒服,難怪沈重城那麼喜歡噴人,可是謝予安回答時卻忍不住騷了一下。
沈重城:[???]
沈重城知道謝予安現在敢這麼狂,是因為他沒在,要是他在,謝予安還這麼狂早就被日了,所以他問謝予安:[又想要了?]
短短四個字裏,“又”是點睛之筆,於是謝予安給沈重城發了一張手捧綠皇冠的表情包:[你必將加冕為王.jpg。]
結果沒過多久沈重城也回了他一張表情包,還接得上,那是一張給自己戴綠帽的表情包:[謝謝,我很喜歡.jpg。]
謝予安:[哇,你居然接的上我的表情包!]
沈重城:[我早就備著了,至於我為什麼時刻準備著,那你就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了。]
謝予安矢口否認道:[我什麼都沒幹。]
沈重城也不反駁他的話,還哄他:[是,你乖,老公要獎勵你,要過來看你,給你講睡前故事。]
謝予安問他:[什麼睡前故事?]
他都什麼年紀了,還聽什麼睡前故事啊,謝予安覺得沈重城這睡前故事不簡單。
而看沈重城的回復果然如此:[老漢推車的睡前故事。]
謝予安:[……]
謝予安:[親愛的你別來了,我們雲山的戲再過一周就拍完了,要去別的采景地了。]
沈重城回他:[沒事,你去哪個采景地,老公都能去給你講睡前故事,因為你親愛的愛你。]
謝予安婉拒道:[不用了,寶寶,你要好好上班,人生的意義在於上班。]
沈重城:[我是在上班啊,我去出差,你看我百忙之中還來給你講睡前故事,我夠愛你吧。寶寶。]
一看到沈重城打出“寶寶”兩個字,謝予安就知道自己涼了,就像錢燦所說的那樣,他的騷變成了刺向他的刀。
謝予安有點頭痛,打算先忘了這件事,全身心地投入他和錢燦的下一場對手戲——霽風被京淵所斬的那一幕。
這一幕可以說是整部電影的高潮,越是這樣重要的鏡頭,劇本能給的幫助反而就越少,除了能給個臺詞以外,其餘很多東西都要靠演員自己的發揮,而這一幕不僅對謝予安來說很重要,對錢燦來說也是如此。